“既然你说是送给我的,那我怎么处理都没关系吧?”陆浅朝着他走了过去。
霍执抿唇苦笑,“当然。”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管家穿过灌木丛走了过来,瞧见两人都在这,他松了一口气。
“小少爷,您在这里呀,霍爷还以为您迷路了呢。”
哪里是怕他迷路,是怕他跑路吧?陆浅抬手紧了紧外套。
“把这些花都挖了吧,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见一朵玫瑰。”
霍执送他玫瑰,因为他是他心里最特别的一个,可如果只是其中一个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
管家愣了一下,“可是这些花,是霍爷——”
“好。”
管家话还没说完,身前的霍执反倒是马上就开口应下了。
这些花不是霍执特意为小少爷移植过来的吗?上等的纯种玫瑰,一枝就值几百,这里都有十几万朵了,说挖就挖,那不浪费吗?
“把它再送给其他人的话,就不会浪费了,说不定,还能实现它真正的价值,霍执,你说是不是?”清冷的少年站在他面前,霍执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陆浅的话再明白不过,霍执哪里不知道他在暗指什么。
他能做的,就是让他相信自己,除了他,他谁都不要。
“不会送给其他人,浅浅不要的话,那就把它烧了好不好?”
管家,“?”
烧了可还行,有钱也不能这样嚯嚯啊。
陆浅,“这不是我该考虑的。”
只要不在他面前碍眼,怎么处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少爷,这里本来就是一片花园,如果您不喜欢玫瑰的话,我们可以买一些您喜欢的花,到时候您还可以来这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管家思索片刻提议道。
“是吗?”陆浅扭头看向漫野的玫瑰花,深蓝色的眸子里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情绪。
他没有喜欢的花。
抱着膈应某人的心态,陆浅回眸看向管家,“月季怎么样?”
“月季?”管家诧异,“玫瑰与月季,不是很像吗?”
还有要换的必要吗?
霍执脸上的血色霎时消失殆尽,他忽然慌了,连忙伸手想拉住陆浅,慌忙哀求道,“浅浅,不要......不要月季......”
陆浅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触碰,“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怎么,你有想法。”
霍执被质问得话间一哽,他僵硬的收回手摇了摇头。
“的确很像,貌似也没有换的必要,什么花都行,只要不是玫瑰。”看着面前落寞的男人,陆浅觉得无趣,他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玫瑰花田。
管家见陆浅走了也想跟着离开,刚想转身,他才注意到自家主子还没动。
嘶,不是他的错,条件反射,还以为陆浅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了。
霍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霍执要是真发火的话,每次都要殃及池鱼,他这个时候凑上去,万一惹火上身怎么办?
纠结了好几分钟,他才试探开口,“爷?您没事吧?”
霍执没有回应,他走上前进入玫瑰花海里,弯腰蹲下,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折了一朵玫瑰下来。
“爷?!”管家一惊。
玫瑰没有处理,刚摘下来的玫瑰,花径上密密麻麻的布满利刺,一阵刺痛通过手心传来,直达他的心口,霍执却跟没反应似的继续摘着玫瑰。
“爷!”管家这下是吓到了,他连忙上前阻止了霍执的动作,
“您不用亲自来摘,晚点我叫人来处理就好了,您——!!!”
霍执不顾他的劝诫,手肘一挡,冷冷开口,“松开!”
管家被用力的推开,他猛的跌坐在泥地上。
霍执就跟魔怔了似的,手上摘花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一只手上握了一整把,他还是不舍得松手,于是干脆直接用手臂把花揽进了怀里。
血腥味混着玫瑰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管家哪里见过这世面,他怕霍执出事,急忙爬了起来飞奔进屋叫陆浅去了。
这是他送给浅浅的花。
霍执腥红着眼,一双修长的手上早已伤痕累累,鲜红的血液沾满了花径流了下来,滴落在泥土地上,渗透了进去。
浅浅不要......
他不要......
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了下来,霍执就跟疯了一样。
浅浅不要这些花,也不会要他了......
管家拉着陆浅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执在摘花的画面。
泥土的腥味混着血腥味袭入陆浅鼻尖,他皱眉站在入口处。
“小少爷,您快劝劝爷吧,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管家着急的说道。
绕是陆浅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徒手摘玫瑰花的,他神色一顿,愣愣的看着蹲在地上摘花的男人,满地的玫瑰花,已经被他摘了一大块。
这人,是个疯子吧?
不对,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倒是也不奇怪。
所以他是以为使用这种伎俩就能让他心软吗?
陆浅冷嘲道,“的确,这伤口要是包扎起来,怕是得全包着,明天怕是签文件都难。”
管家,“?”
不是,小少爷,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小少爷,您别开玩笑了,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霍执出了什么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陆浅抬脚走了过去,来到了霍执身后,蹲在地上的男人还在不断的摘着花,怀里都已经塞满了。
陆浅垂眸。
他怎么样,跟他都没关系的。
“看来你舍不得这些花。”
陆浅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霍执身子一顿,他猛得转身惊喜唤道,“浅浅!”
“喜欢这些花,怎么不干脆晚上在这里睡?”
霍执满身狼狈,一丝不苟的西装早已凌乱不堪,白色的衬衫上除了泥土还星星点点的染着血,他摇头,泛白的薄唇紧闭。
不是喜欢这些花,只是这些花跟他一样,都被浅浅抛弃了。
浅浅再也不想看见这些玫瑰,就跟再也不想看见他是一样的。
“我只是......”霍执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他低着头,像一个罪人一样等着他的审判。
“亲手把它拔了,除了伤口,不能带给你任何东西,霍执,你知道的。”
“你现在做的,都是在自我安慰而已,并不能感动我。”
陆浅话说到这觉得霍执能明白了,于是他转身想离开。
“不是的.....”霍执沙哑着声音喊道,怀里的花散落一地,他挪动着膝盖跪着上前几步。
“我不是在感动自己,也不渴望你能感动。”
我只是不想你抛弃我。
“浅浅......你看看我好不好,求求你,哪怕一眼。”
他靠近了多少,陆浅就后退了多少,男人泪流满面的哀求着,陆浅拧着眉。
“够了,霍执。”陆浅说道,“你要是还想留下来继续摘,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什么都扯到我身上。”
霍执不住的摇头。
夜暮悄然降临,管家跟着陆浅进了门,他要安排今天的晚餐了,霍爷说的,什么事情都要把小少爷的健康放在第一位,所以他安排好了晚餐才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霍执的伤看着严重,但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清理包扎好后,结果就是两只手都裹了一层绷带。
“小少爷?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吗?”管家见陆浅没什么胃口的样子,问道。
陆浅摇了摇头,霍执要包扎伤口,现在还没有下来,因此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吃饭。
胃病的结果,就是无论有没胃口,都必须要塞一些食物进去,他可不想再去住院,想着陆浅尽可能的又多吃了几口。
屋外不时传来几声虫吟,陆浅放下金属刀叉。
霍执都这样恳求他了,他的内心还是这样平静,看到他受伤,心疼还是有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不会留在他身边。
万物都有定律,就像他最后要离开这,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