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并不凉爽。
铠甲穿在身上,犹如套了一个棺材,厚重,闷热。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最精悍的清军士卒也只能发挥出七八成的战力。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可以压制明军。
一阵箭雨袭上城头,瞬间便死伤一片。趁明军迟疑、退缩的空隙,清军顺着梯子向上快速攀爬。
孟大春强压着朱由哲,不让他起身,“陛下,还是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朱由哲一肘击在孟大春腰间,疼的他顿时松开了手,“上前啊!把清军都给朕赶下去。”
说着,朱由哲提枪上前,刺向一名爬上城头的清军。
受其鼓动,明军齐声欢呼。枪刺、刀砍,杀向为数不多的登城清军。
单打独斗,明军不是清军的对手。
但在城头这片狭窄的区域,明军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七八个人对付一个清军,外围还有更多明军吆喝助威。
在明军的围攻下,一个个清军在他们还未建立稳固防线前被杀死,尸体被抛了下去。
一阵轰隆巨响,持续不断。
那是明军的火炮,长久没有发动,就为此刻。
炮弹在清军群中爆炸,瞬间残肢断臂乱飞,清军惨叫着一哄而散,攻击的势头顿时一滞。
万人敌被抛下,冒着烟到处乱窜,灼伤着城下清军。一窝蜂射出火箭无数,尖利的箭头洞穿清军的铠甲。
还有三眼铳,四眼铳,神火飞鸦,抬枪等等。
昔日,平定吴桥兵变,以及李青山之乱,临沂都是后方基地,存有大量闲置的火器。
虽然大部分已经残破不全,但还有不少能用。
前几日,朱由哲把这些火器中受损不大的进行了修理,并从城中乡勇中挑选了一些青壮,对他们进行紧急培训。
火器,上手快,不需要什么经验,只要他们听令行事就行。
而最开始之所以不用这些火器,只因为清军不集中。此刻发射,射向清军最密集处,完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阿济格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开始西下,骂骂咧咧了一番,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朱由哲累的瘫坐在城头。
孟大春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子,“陛下,您没事吧!”
朱由哲喘着粗气,“歇歇,歇歇就好了。”
柏永馥走过来,“陛下,清军撤了。”
朱由哲点了点头,“柏爱卿,若你是阿济格,连续攻城失利后会怎么办?”
柏永馥想了想,“可能会趁夜偷袭,就如前几日做的那般。”
朱由哲点了点头,“去对应做安排吧!”
柏永馥点头准备离开,又被朱由哲叫住,“柏爱卿,派人出城,去联系杨御藩,以及安东卫和郯城守军,让他们派部增援。”
今日清军强攻,让朱由哲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使他不再对守住临沂城抱有绝对的自信。
安东卫有三千多兵卒,而郯城也有两千多。他们当然击不退清军,但至少能给他们一些压力。
而杨御藩手握重兵,他或许不能直接增援临沂,但可以北上泰安,给清军一点牵制是可以的。
西路,博洛与鳌拜率部南下,一路攻城掠地。
先破寿张,接着向东拿下东平州。然后越过会通河向下,轻取梁山。之后南下,攻破郓城,接着是巨野、嘉祥,直达济宁城下。
这一路,博洛忽东忽西,恣意行事,不像是打仗,反而像是游行。而破城之后也不会大肆杀戮,反而任命官员,让他们为大清效力。
和阿济格不同,博洛这一路遭遇的抵抗很少,甚至有些主动投降。
博洛在济宁城外转了一圈,让将士们吃饭、歇息。
济宁是大运河上的一个重要的中转点,百姓富足,经济富裕,更是历来鲁王就藩之地。
东西被运河所阻,清军可进攻的地方只有西城。西城外十里处有一座小山,名叫塔山。
博洛登上山头,遥望城中。
从斥候和投靠乡绅口中得知,城中原有三千兵卒。不久前,杨御藩又从任城调来两千士卒,使城中兵力达到五千。
兵力不多,而且多是新卒,不足以出城反击,更害怕在外中埋伏,因而更不敢出城。
明军放弃了外围阵地,死守城中。
博洛看了一会,脸带笑容,“明军怯战,可破之。鳌拜,命人投书城中,说,只要他们率部归降,城中百姓就可免遭屠戮。”
无数书信射入城中。
守将下令来收缴,但很多人已经看过,而且也已经传开。
等至第二天,城中没回信。
博洛登上城头,大喊道:“开炮!”
火炮的轰鸣声响起,炮弹越过城头,在街道上爆炸,两个民房被砸坏,数名百姓受伤。
火炮是博洛在攻打东平州得到了,他觉得有用,便带上了,只有两尊。
炮声稀稀落落,但足以震慑民心,街道上,城头上,到处都是慌乱逃命的军士和百姓。
清军开始攻城,顺着梯子攀援而上。
大约半个钟后,城中传出一声惊呼,“武守备跑了。”
接着,军士四散而逃,奔出城逃命。
清军趁势入城,得了济宁。
博洛兴奋万分,得了济南,基本上就算截断了崇祯皇帝南下的水路。他贴出安民告示,尽力维持城中治安。
任城。
看着逃回来的济宁守备武三更,杨御藩双眼要冒出火来,“五千守卒,你给我守了不到一个钟。”
武三更不住的磕头,“将军,实在是清军攻势太猛,末将完全守不住啊!”
杨御藩冷冷的看着他,“是守不住,还是你贪生怕死,根本就没守。看看你,看看你们,有一点经过大战的样子啊!你们是群少爷啊!连身上铠甲都是干干净净的。”
武三更连忙道:“将军,是因为你派过去的船只,我们这才安全撤离的。”
杨御藩气笑了,“本将派去船,是让你们守住运河,可不是让你们逃跑用的。”
这时,一锦衣卫走上前,抱拳道:“将军,船上携带有大量金银,以及他们的家属,还有不少女子。问过了,是他们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