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似是清澈澄蓝一片,可是每走一步,琉璃七彩光芒如流水晕染而开,起于一点,终于平静水蓝。
兰舟慢慢走着,试图想走出这片水蓝。
自己是在做梦吗?她慢慢想起自己突然浑身疲累,本想在床上躺一会儿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沉沉睡过去。
不行,她得赶紧醒来。明郎那边不知道怎么了,虽说做好万全准备,可终归还是要亲眼看见才安心。
可是她不停的走,这片水蓝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繁华三千,因心而变,随心而动,由心而为,世间情缘,皆成浮云淡然。”
一道声音在虚空响起,空灵悠长叫人听得清楚却分辨不出来源。
这声音刚刚一落,她面前不过一米远缓缓升起一道水镜。
水镜里的人她无比熟悉,正是自己。确切的说是前世的自己。
或是对兰慕林他们失望,她出手处理了伯府那些腌臜的人,可是悠悠世间,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哪里又是自己的归处。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小佛堂,整个人已然油尽灯枯跪在团蒲上,灰暗的小佛堂,只有微弱的烛火。
可是那时候偌大的伯府,也只有这一处能让感受到些许的安宁。
她真的好累好累,当真正合上眼虽然万般无奈,却也解脱了,总归想着这世间太苦了,终于是结束了。
可兰舟再看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对过往的感慨已然能够很好的放下所有的不甘和怨恨。
前世她受得苦的确很多,可是自己并非完全没有选择,只是满心满眼想得到他们的爱。她从柳氏夫妇那里从未感受到一丝一毫那种亲情,变疯了魔一般想葱兰慕林他们身上得到,这才忘却了本心。
她看自己的魂魄从身体漂出,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走。
画面一转,成为虚无魂体的自己来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养心殿。
明郎坐在上头,只是…这应该是上一世的明郎,算算岁数,现在应该四十八岁。
透过镜子,她看着浑身透着沧桑和疲累的他,像极了六十多岁,那挺直的背脊也变得佝偻。
而自己里镜子也满是迷茫,不知为何死了却被引到这里。
“她”只想离开这,可是“她”发现,只要离他远些,自己便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回去了。
荣德顺:“陛下,城阳伯被前城阳伯世子夫人杀了。”
“她”听到这话身子僵住了。
“为什么?”
“城阳伯这些年一直想…想侮辱兰氏,这才……”
言外之意,他听懂了。
“唉~可惜了……咳咳……”宗即明连连咳嗽出声。捂着口的帕子被血染红。
荣德顺感慨,“这兰氏若是再等半日就好了,总归要下旨夺爵抄家。”
“是朕对不起她,咳咳…若是,朕要腾出手收拾他们,她…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荣德顺,寻一处风水宝地,将她好好埋葬。”
“是陛下”
“和你没有关系的明郎,是我自己明知是火坑偏偏还跳进去,归根到底,自己害怕被抛弃,自己想让他们心中对自己有所怜爱。”兰舟隔着镜子说
而镜子里的兰舟也是没有想到,她死后获得的善意是来自他的。
画面又是一转,宗即明半年不到,身体每况愈下。
镜子里的她似乎自离世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哪怕病得再重,也有强撑着精神处理政事。
兰舟看着上一世魂体的她,因他变得戾气消散,也因他双眸重新有了希望,更有不一样的情愫。
这后面,宗怀谦也因听信柳姝的计谋,整个人变得愈发“沉稳睿智”、“宽厚仁慈”。
其实柳姝哪里会这些,不过是仗着元玉嬛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由她在背后出谋划策。
兰舟在水镜前看得忧心不已,看着缠绵病榻的明郎,更是心痛无比。上一世,原来他过得也不好,若他知道他拼尽一切想守护的大周被他们暗暗糟蹋着,他是不是更加难受?
又是一年而过
宗怀谦坐上九五之位,而他在太和宫养病成了太上皇。
再后来,宗怀谦在她们的唆使下,残害忠良,铲除异己,将朝堂内外搞得乌烟瘴气。
而此时的宗即明,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们推翻了周雍帝辛苦建立的太平盛世。
再后来,本来投降的西夏经过休养生息后全力攻打大周,本就陷于内斗的大周很快被西夏打得节节退败。
而恭王和楚宁郡主在边关因粮草迟迟不给,最后力竭战死沙场。
平王和安昭仪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给两人安上淫乱后宫的罪名,最后便是楚岚公主都难受一死。
再后来,西夏和大周都受到重创,北金趁此夺权。
三方势力让整个天下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争,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成为魂体的兰舟只能看着这一幕幕发生而无能为力,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守在气若游丝的宗即明身边。
······
兰舟在镜子前看着这些,双眸尽是哀伤。
水镜消散又归于水蓝。
“兰舟缘主”
“谁在说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选择?所谓前世今生,上一世的因,应在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