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在奏禀完正事之后,宗即明宣初玄墨等人觐见。
不少人怀着好奇的心思,偷偷用余光看向正殿大门。
这几年清川帮好像犹如神助一般,事事为先,在民间水运中处处抓住先机,这才一跃发展成为大周数一数二的漕运。
而清川帮除却神判的做法,更有那传得神乎其神的帮主初玄墨。
他们也着实好奇,这初玄墨是不是真的长得奇形怪状。
也不知是否门口带着晕光,在他进门那一刻仿佛间好像真有修罗踏足一般。
只见一人高大威猛,气势汹汹,一人竟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煞气,让在外围的人不由抖三抖。
不过,这撇开他冷冽的气质,人长得英朗俊俏,和丑完全不搭边,反而已经赢过在场的大多数人。
初玄墨不卑不亢行礼,“草民初玄墨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宗即明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平身”
初玄墨感受到周围赤裸裸打量的目光,恍若未觉般。
虽然这几年他们走来有兰舟的帮助,但他的确靠着自己的努力摸爬滚打,自是不惧这些人的眼光。
只是初玄墨在抬头看见九方台阶高高在上的人,心中颇是诧异。
他顿时所有一切都明白过来,初玄墨还觉得凭什么周雍帝会依着他的想法来,更想不明白,为什么阿舟会默许他这种做法,感情是因为这个。
两相对视,初玄墨很快回过神来,不由暗暗啐了一口,早知道他这般“阴险狡诈”,自己见他第一回就应该让兄弟们好好“招呼”他,真是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而随后众人的视线从初玄墨身上移开,直直落在那个虽年迈却分外祥和悲天悯人的老僧身上。
如果说初玄墨是暗中走来的修罗,那他便是自带光明的圣人。
只是这样黑白分明的两人,就像乾坤两极,分外协调。
而朝中也有好些认出了这个老僧其实就是镇国寺的世因大师。
一内侍将早就拟好的圣旨高声念出来,莫不是嘉奖初玄墨此次在宥阳城的无私义举,拯救了无数百姓,并封他为承安伯。
初玄墨由平民之身一跃成为伯爷,虽然不是世袭爵位,可也是独一份的荣光。
毕竟士农工商生意做得再通天,终归是商人,地位终归低了,而今有了这个封号,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但初玄墨却是拱手作揖,郑重说道:“陛下,请恕草民不能领旨。”
“为何?”
初玄墨将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来,将他和兰舟约定做的事情。
兰舟当年入在不起眼的清川帮的份子钱,如今按照契约每年都有一大笔的分红,而她拿着分红购买的粮食和药材并且以解除契约为要求让清川帮尽全力帮助宥阳城。
当然也掩掉不能说的那部分,总之让一切听着合情合理。
初玄墨的话让人听着好像天方夜谭一般,让人惊讶的同时更是感慨,这魏国公等为了银钱那些不惜这般损害百姓,而云清郡主一个女流却能有如此魄力和大义。
而这兰府究竟是运道好还是不好,感觉啥事都给撞上了。
但拿真假千金事情来说,说好吧~错把鱼目当珍珠,生生冷待了亲生女儿送去宥阳城;说不好吧,可偏偏送去宥阳城反倒阴差阳错给了清川帮微末之时一点帮助,攒下如此家底。
初玄墨又是一语,“故而草民不能领旨。”
宗即明淡淡说道:“天灾无情人却有义,初玄墨你不居功不自傲,知恩图报,守信守义,这承安伯你当之无愧。”
众人点点头,这相当于泼天富贵砸他身上,他却能守住本心,的确厉害。
而与此同时,了因大师亦开口。
“陛下,老衲此次和初施主一同来建安,也是一有重要之事相告。”
“世因大师但说无妨”,宗即明眸中极快闪过一丝流光。
大部分人虽没有见过世因大师,可是却都听过关于他的事情,那还是和周文帝在时的事情。
真是没想到他们还能见到传闻中佛法高深的圣僧世因大师。
只是可惜在先帝即位后,就渐渐隐于人后,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是愈发神圣。而人对于未知神秘,总是充满敬畏。
“老衲多年前云游四海,途径宥阳城,夜观星象时发现,宥阳城出了凤凰命格,只是迷雾笼罩,前途未卜,并知晓宥阳城劫难重重,故而选择在灵安寺落脚,化名了因”
“兰施主这些年在灵安寺静修,诚心礼佛,与老衲经常禅谈佛经之意,是难得的灵女。老衲算出她便是身具凤凰命格,能助宥阳城化险为夷,陛下…老衲瞒着泄露天机之道,兰施主命格奇且贵,于陛下乃相成,对大周绵延至关重要”
“……”
“……”
众人倒吸一口气,怔声不敢动,若是旁人所说,他们只当他胡言乱语,可是这人却是世因大师,那可是周问帝在时的少年佛子。
他说的凤凰命?那是不是说谁得到她就能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他们不由抬头看去两位皇子,宗怀亭和宗怀谦皆沉默不语,今日两人倒是一同上朝了。
只是不待他们胡思乱想,世因大师一句话叫他们更是如同五雷轰顶。
了因大师缓缓道:“陛下,您和兰施主缘定三生,皆是天意。”此消彼长,可为何又是相辅相成,这点了因大师却是如何也参不透,或许这一念之间,也可以日月同辉。
世人痴儿,而兰施主犹是,了因大师并非妄语,只是将话说出口,帮他们一把,“凤凰于归,可安百年基业。”
“此缘一事,若非兰施主,陛下这一生将孤苦终老,病痛缠身。”
不知情的人莫不是感慨,大师呀大师,你怎么不出现就不出现,一出现就在生死边缘蹦跳呢?
而江望舒也是瞪大了眼,这陛下玩这么大?陛下是怎么说服世因大师端着这么悲天悯人的表情说这些话。其实靠着初玄墨的话,稍稍推动完全就没问题,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只是这还真是江望舒想太多了,宗即明也从未想过世因大师会说这些话,他以为今日他只会遣送一个随僧过来而已。
可是宗即明没想到他亲自过来不说,还这般郑重,字字平缓却是字字压在在场所有人心上。
众位大臣呆立在原地,该不该趁机劝谏皇上立后,可是劝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过,他们早就歇了心思。
还有胆子大的武将直接没好气出声叱责,那武官认为,毕竟再怎么说,云清郡主生父刚被罢免官职和爵位,陛下对他们一定一定是厌恶的。
这世因大师莫不是老糊涂了?
但是世因大师听着这话神情波澜不惊不悲不喜,仿若世外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