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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怒火出现的毫无根由,怒意之重,仿佛经久垒雪的山峦骤然雪崩,铺天盖地,瞬间占满了他的情绪。

许念盯着那个难见真容的神秘男子,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粗重,目眦欲裂,瞳孔好像快要喷出火来。

“我这是怎么了?”

他这样愤怒,然而他的自我意识却有清醒的认知,这不是他自己的情绪,他在此时犹如旁观者,诧异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而起的愤怒,莫名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许念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为何有熟悉的感觉。

当年初至燕归镇的那一晚,在客栈里,他认识了一个热情的少年,那少年名为木生,与他一样怀揣着拜入承玄宗的愿想,背井离乡孤身一人赶到燕归镇,他们两人聊得投缘,将彼此当做了朋友,约定一起通过宗门考核。可是木生运气很不好,遭遇了燕归镇数十年便会闹出一次的诡异邪祟,成了一张血肉尽失,魂魄残缺的人皮。

“木生听见了敲门声,开门回来就只剩一张人皮,身体被掏成空壳,仿佛被吃净了一样。而在那时,我曾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打量我,也如现在这般莫名愤怒过。”

许念心道:“这不是我在愤怒。我恐怕是被兰姨残留的物事影响,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兰姨过往可能与眼睛的主人有很大恩怨,因此在此人面前便控制不住地愤怒?彼时犹如此时…那么,眼前这个神秘人莫非就是那双眼睛的主人?而燕归镇几千年来不曾解决的邪祟,难不成与他有所关联?他刚才问了我什么,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许念正自思索,那股怒气忽然如潮水退却,情绪重归自己,然而他还没来及适应,紧接着,思维就变得浑浑噩噩,像是酩酊大醉了一样。

许念站不住脚,摇摇晃晃地瘫坐在地,眼前的景象变成一重重的,烟雾般游离着。他以手扶额,晃着脑袋,难以形成有效思考。

剑灵见状连忙传音,但得不到许念的回应。

剑灵到底与人相异,许念记不住男子的话,它却能够记得男子的话,不过男子的面容它也难以看清,心道:“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应该是用术法遮住了面容,他跟念哥儿是老朋友?他在问念哥儿关于长生的问题…”

长生,一个对世间有灵众生充满诱惑力的词语,死亡是万灵一生的终点,而万灵皆慕长生,长生却遥不可及。也许只有人间极致修为的那些存在才有资格探索长生之秘,可望而难以企及,亦如飞升一样遥远。这两个字从男子口中问出,那么他会不会已经接触到这等层面?

“他的气息与凡人一样,可他绝不是凡人。”剑灵心道:“他是炼气士,并且修为极其高深,已经返璞归真,方圆千里都未必有比他修为更高的,或许只有那位经常听人说起的苏长老能跟他一较高下。这是一个可怕的家伙,敌友难辨啊…”

剑灵惊疑不定,对眼前神秘莫测的男子十足地戒备起来,不敢轻易传音许念,免得被捕捉到动静。

神秘男子依然注视许念,道:“沈铭舒上千年来殚精竭虑,今夜终是重获新生,你却夺其魂力,窃其生机,让他千年等待化为泡影。他行魔道,以夺舍之法妄图重生,自然死不足惜。可也足见你魔性未泯,老朋友,你莫非忘记我上次的警告?”

沈铭舒,是沈家老祖的本名,在如今时代鲜为人知,就算沈家之人也很少知道老祖宗的名字,这个男子却对此清清楚楚。

他踏前一步,慢慢道:“我就算愿意一而再地容忍你,我的剑,未必能容得下去。”

“哈哈哈!”许念明明没有开口,但一道略显疯狂的笑声却突兀地从他体内传出。

剑灵心中一惊:“女人的笑声!是女魔头!叫了半天没有回应,原来念哥儿是被女魔头影响了!”

它陡然生出不忿:“女魔头殊为可恨,竟敢当着我的面影响念哥儿,连声招呼都不打,她不知道如今的念哥儿是跟我混的?简直不将我放在眼里!”

突然,许念头顶浮现一道女子虚影,身着羽衣,泛着破碎的灿灿光芒。这女子回头一瞥,警告地看了那柄入鞘长剑一眼。

剑灵于是老实了许多,心道:“我被威胁了!女魔头这是不想我将现在发生的事告诉念哥儿!如若不从,女魔头恐怕会将我干掉…我铁骨铮铮,岂能受她威胁?!算了,她到底是个女流之辈,我便退让一步罢,大方一点…不说就不说。”

那女子虚影正是兰姨元神。

她望着斗笠男子,讥讽地笑道:“正人君子当久了,真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了?伪君子,不要跟我装模作样了,你这次来,不就是想看看我吞了那元神的魂力后有没有恢复一点元气?这么快就到了。看来,你一直在关注七窍真灵,上次说什么对七窍真灵没兴趣,果然是骗人的假话!”

斗笠男子不言不语。

兰姨道:“我知道你想除掉我,还想得到七窍真灵。然而你摸不清我究竟能否伤你,你对我心有忌惮,所以没有付诸实际。”

剑灵有些疑惑:“女魔头说什么七窍真灵?我好像曾听过这四个字,想不起来了。”

斗笠男子目光闪动,在那条七彩飘带上游移,淡淡道:“我顾念旧情,最后再容忍你一次。”

“旧情?”兰姨气急而笑,“你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心中也会有情?简直笑死人了!”

兰姨大笑道:“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神秘男子说:“你对我误会太深,你不理解我当初的绝望,不理解我毕生的追求,我毕生求道,求道路上,些许牺牲终究是值得的,而今,我领悟了道。”

“道?!”兰姨说,“让玄宗血流成河,就是你的道?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不敢渡成仙劫,又想长生的无耻之徒!也有脸说是为了求道?你领悟的道,就是害人利己么?”

男子说道:“你在愤怒什么,你现在与我,有什么区别?”

兰姨神色一滞,随即笑容愈发疯狂:

“早在北戴镇之时,你就发现了我们,你知道许念是七窍真灵,你想得到他,想一窥长生秘密,但因为你忌惮我,才没有出手。当初你我境界相仿,然而我比你更强,若非对你的信任,你又怎么可能偷袭得手?

“你说我是魔道,没错,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当然是魔,你更是魔!玄宗的血海深仇在前,我的仇也需要报,你我两个魔道之间终会了断。”

斗笠男子眼神变冷。

兰姨笑道:“七窍真灵在我手上,眼红么?”

斗笠男子摇头说道:“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他身形由实化虚,消融不见,消散前最后一刻,眼神落在了长剑上。

剑灵心底凛然:“他早就发现我了!”

兰姨冷冷看向长剑,道:“不想灵性消泯,就好好闭上嘴。”

剑灵瑟瑟发抖,心道:“老爷我大人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

兰姨望向那男子消失之处,眼神逐渐锐利,无声自语道:“伪君子为免受到重伤,这些年才一直忍着没出手。但不管是为了铲锄我这个威胁,还是想得到七窍真灵,他终究会出手。他在等一个时机,我也在等,这个时机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兰姨元神钻入许念体内,许念悠悠转醒,思维渐渐清晰,不再混乱。

许念道:“我刚才一定又被那些诡异怪物影响了。”

剑灵支支吾吾,很想告诉他真相,跟他讲不是被怪物影响,而是被女魔头影响,但想到女魔头的威胁,便只好乖乖闭嘴。

许念问道:“奇怪,刚才那神神秘秘的人走了么?”

剑灵道:“走了,大概是钓鱼不成,没脸皮待在这里了。念哥儿,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事?你捅了大祸,沈家岂会放过你?快点想想怎么避祸罢!”

许念深以为然,道:“外界不可久留,早些回山为妙。”

他迅速赶往清风镇。

回山之前,他要履行对沈瀚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