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养心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君落一袭明黄色龙袍出现门口处。
跪了一天的君行循声抬眸,在看到君落那一瞬间,黯淡无光的眼底登时迸发出几许明亮,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儿臣有罪,还望父皇责罚……”
“但此事确有蹊跷,想来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还望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
“故意陷害?”君落冷声打断君行的说话,深邃的眸子落在君行身上,继续说道,“何人陷害?又是何人能有如此大的本事控制你的行为?”
“哼——”
“凝香楼一事过后,朕让你禁足,便是让你修身养心,你扪心自问,这一个月当真是在修身养性吗?”
“原以为禁足一月,你会有所长进,哪儿成想不过刚刚解除禁足令,便在侍郎府整出这样丢人现眼之事。”
“老六啊,老六,你真是让朕寒心……”
“咳咳咳——”
说到此处,君落的情绪有些激动,猛得咳嗽起来。
“父皇息怒,父皇恕罪。”君行听罢,赶忙俯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恭敬。
“儿臣知错,还望父皇责罚……”
“罢了,罢了,你既与那罪臣之女如此情投意合,那朕便成全了你!”
“安德,拟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六子君行与罪臣夏维之女夏氏楚楚情投意合,恩爱不移,朕深感欣慰,遂为两人赐婚,择日成婚,然皇六子德行不体,有辱皇家门楣,朕念及父子情分,遂封皇六子为行贝勒,赐城郊封地平山县,即日起,出发前往平山县,非诏不得进京。”
君落的声音浑厚,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君行听着君落的话,原本噙着笑意的五官瞬间变得僵硬,脸色极为阴沉。
“六皇子?还不快领旨谢恩!”一旁的安德见君行怔愣的模样,轻声提醒道。
君行猛然回过神来,俯身行礼道,“儿臣领旨,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落看了君行一眼并未多言,转身进了养心殿。
君行瘫软在地,整个人的耳畔只是回响着方才君落宣读的圣旨。
六贝勒,封地平山县,非诏不得进京……
这是要将他赶出京城吗?
君行长叹一声,慢慢悠悠地起身,高大的身形有些摇晃,西斜的日光洒在男人的身上,竟也是透着一股单薄,寂寞。
五皇子君幼早已在宫外等候,待看到君行萧条的身影时,赶忙上前一步,眼疾手快般地将人搀扶住,
“六弟,这是怎么回事?”
“哦......五皇兄啊......”君行的声音透着些许疲惫,有气无力地说道:“父皇下旨了,如今我也是有封地的贝勒爷了,呵呵呵......”
君行苦笑一声,语气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贝勒爷?封地?”君幼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城郊的平山县......穷乡僻壤,那便是......本王的封地了......”君行的语气空灵,稍稍停顿了一下,转而看向君幼,笑道:“五哥,走吧......”
君幼闻言,亦是不好再多说什么,随即吩咐下人,驾着马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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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将军府
夏清禾刚刚洗漱完毕,此时正躺在摇椅里眯着眸子假寐,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里来使得昏暗的房间更加明亮。
“咚咚咚......”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清禾眉头动了动,轻抬眼皮,微微侧目,只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窗边。
“夏大人是在专门等本座吗?”男人的声音清冷,透着些许戏谑。
“千岁爷深夜来访想来并不是专门来调侃小女子的吧!”夏清禾站起身来,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侍郎府那日,多谢千岁爷。”
“大恩不言谢......”
澹台渊轻轻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轻轻笑了笑,“当然,如果夏小姐诚心道谢,不如......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夏清禾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毫不客气地塞进澹台渊的嘴中,“千岁爷这么会说话那就多说点。”
“嗯,清清递的糕点都如此香甜。”澹台渊看着一本正经的夏清禾只觉得有些好笑,随即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将少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澹台渊微微俯身,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夏清禾,嫁给我吧!我没有开玩笑,也许,在很久以前,我便喜欢你了。”
澹台渊的声音空灵,似是从远古传来,这一次,他没有用“本座”,而是自称“我”。
夏清禾看着如此严肃的澹台渊,清亮的眸子不由得划过一抹暗沉,思虑片刻,慢慢开口道:“承蒙千岁爷厚爱,但小女子无心男女之事,还望千岁爷谅解。”语毕,少女不动声色地推开男人,适当地拉开了两人之间地距离。
“无妨,本座愿意等你,等到你有心之时。”澹台渊听着夏清禾的话并未有太多惊讶,似是在情理之中一般。
“哦,对了,本座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六皇子被封了行贝勒,赐了城郊的封地,平山县,想来不日便要离京了。”澹台渊平静地叙述道。
“行贝勒?还赐了封地?”夏清禾有些惊诧,赐了封地的皇子可以说是与皇位无缘了,所以,君行应该不是君落心中完美的继承者,还是说君落有心历练君行。
贝勒封王爷,王爷变储君,储君成帝王也未尝不可。
“夏小姐?”澹台渊看着怔愣的夏清禾轻轻喊了一声。
夏清禾回过神,淡淡一笑,“千岁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这一招可谓是将君行逼到绝路了呢。只是小女子有疑,这行贝勒可还有翻身的余地?”
\\\"君心难测,尚未可知。”澹台渊平静地回答道,
“本座有些好奇夏小姐似是对这行贝勒有很大的敌意呢,这又是为何呢?”
“许是行贝勒长得太丑了吧!”夏清禾笑了笑,半开玩笑般的说道。
“哦,也对,毕竟这世间怕是无人再像本座这般俊美了吧!”澹台渊认同地点了点头。
夏清禾看着对自己容貌如此自信的男人,不由得笑了笑,“千岁爷,夜深了,回吧!”
“好。”澹台渊并未过多逗留,应了一声便运着轻功离开了。
夏清禾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若是君行离京,那这京中怕是唯大皇子一家独大了。大皇子是正宫嫡子,又有丞相府做后盾,胜算明显比君行大一些,想来君临定会利用这段时间有所行动,那将军府必将首当其冲。
夏清禾眼底划过一抹阴贽,唯一方法便是寻一个能与之抗衡之人,少女的眼前登时闪过君璟那轻摇折扇,白衣飘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