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今日夏清禾当值
“大人,大人……”一名衙役快步跑了进来。
正坐于上首的夏清禾抬眸看向下首的来人,无奈地说道,“什么事啊?如此慌慌张张。”
“若是让游大人看到,定要说你没有规矩!”
“嘿嘿嘿……”小衙役摸着后脑勺,轻轻笑了两声,“这不是游大人不在嘛!”
“刘均,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夏清禾清轻轻笑了笑,抬手抚了抚额头。
“哦,小的都忘了……”刘均干笑两声,从一封烫着金边的大红色请帖递到了夏清禾面前,“大人您看,这是户部侍郎送来的请帖。”
“户部侍郎?”夏清禾皱了皱眉,有些疑惑,“这户部侍郎不是尚在空缺中吗?何时有了新的人选?”
“这……属下不知……”
刘均有些为难地笑了笑,“方才一名小厮只是把请帖递来了,说这是户部侍郎府上的请帖,还要小的亲手交到大人您的手上。”
夏清禾听罢有些疑惑,但却是打开了请帖,内容很简单就是希望三日后能去府上参加升官宴会,待看到落款的名字时,夏清禾的眉头不禁皱了皱,“夏修……”
“他竟然是户部侍郎……”
“他何时有能力可以担任户部侍郎一职了?”夏清禾眸色沉了沉,自己不过称病几日没上朝,却是没想到这朝中竟有了如此大的官员调动。
户部尚书李璇是丞相大人的人。如今夏修去了户部尚书麾下做事,这是不是说明夏修已经开始选择了阵营,而选择的对象则是大皇子君临。
夏清禾清楚的知道君临绝不是圣上心中的储君人选,上一世时,君行查出君临与丞相大人的勾当,利用户部尚书一职在户部私吞银钱,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权利对朝中官职倒买倒卖。
虽然他们无法控制吏部尚书,但凭借君临与丞相大人的权力,有些事情他们亦是可以独立完成。想来这户部侍郎一职,其中不乏大皇子与丞相大人的出力。
只是,夏清禾想不明白,为何要从这一个小小的夏修身上下手,只是因为他官位低下,好控制吗?
“大人?”一旁的刘均看着怔愣的夏清禾轻轻喊了一声,“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夏清禾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么快就选出了户部侍郎。”
“好了,你先去忙吧!”
“是,大人,小的先行告退。”刘均应了一声,俯身退了出去。
夏清禾目光又落在那封请帖上,城中北街,侍郎府,啧啧啧,这是连宅院都给安排好了吗?
君临还真是下了血本呢!
难道……
夏清禾突然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莫不是君临看上了三房的女儿夏可可?所以,想着借此来提拔夏修,好让夏可可的身份与自己旗鼓相当?
夏清禾回想着上一次入宫时,夏可可与自己同去时的场景,虽然夏楚楚那日表现得急功近利,但相比之下,夏可可那副清新淡雅,目空一切的神色倒是更吸引人。还是说夏可可与君临早有往来,只是她不知道而已。若真是这样,那这夏家三房,也当真是深藏不露呢。
夏清禾觉得事情越来越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可恨上一世,自己一门心思扑在君行身上,饶是抢占先机,却也无法做到必胜。
不管夏可可与君临是何种关系,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不招惹将军府,且就由着他们去折腾,可若是真的触碰了将军府的利益,她定是绝不会心慈手软!
夏家二房已经开始走向衰败了,不出意外的话,夏楚楚肯定去找过君行了,只是君行绝不会见她,更遑论如今的君行尚在禁足中,若是夏楚楚想要钳制君行,必须得握着君行的把柄才是。
把柄……
想到此处,夏清禾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有了更好的谋划。那只锦囊不就是君行最大的把柄吗?既如此,自己倒不如助夏楚楚一臂之力。依着君行的性子,若是知道这样重要的证据在夏楚楚手中,想来定会想法子找出来。他不是受制于人之人,亦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或许,君行对夏楚楚有情,但夏清禾坚信,君行爱江山胜过爱美人。就像上一世的自己,因为自己见证过君行的低入尘埃,见证过君行的狼狈不堪,所以,君行不会留自己。亦如这一世的夏楚楚,她已经是君行人生中的污点,饶是两人有情,却终是抵不过人心。夏楚楚的结局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问题。
“咳咳——”
正在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子咳嗽声突然响起。
夏清禾循声抬眸,只看到窗口处,一名身着大红色长衫的俊美男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千岁爷这偷偷摸摸的习惯一点改正都没有。”夏清禾平静地开口道,纤细的手指轻轻掠过面前地茶杯,随即递到唇畔,慢慢抿了一口。
“本座光明正大进进出出,何来偷偷摸摸。”澹台渊迈着大步走到少女身侧,随即拿起少女手中的那只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果真是香甜……”
“你……”
“登徒子——”
夏清禾看着男人大言不惭的模样,忍不住冷嗤一声,正正身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千岁爷来大理寺有何贵干?可是京中出了命案?”
“命案……倒是没有……”
澹台渊顺势坐在一旁的木椅里,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最近本座公务繁忙,不曾来看过夏大人,着实是本座疏忽了,还望夏大人莫要怪罪!”
“千岁爷客气,小女子何德何能,牢千岁爷记挂,当真是受宠若惊。”夏清禾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桌面的请帖上,一只小手慢慢覆盖,正欲将请帖收起,只见一只大手迅速拿起请帖,捏在手里端详,
“啧啧啧——”
“这户部侍郎果真是小气,竟是连升官宴的请帖都不曾送去本座府上。”
“千岁爷没收到请帖吗?”夏清禾故作吃惊地问道。
“没有……”澹台渊摇了摇头,随即露出一抹浅笑,“夏大人,要不,带着本座一起去呗?”
“千岁府的马车,可是全京城最豪华的马车,届时定会为夏大人撑足场面的。”
“千岁爷……这侍郎大人不曾对你下请帖,有没有可能就是不想您出现在这升官宴上呢?”夏清禾平静地叙述着,“毕竟……”
“夏维大人的升官宴上可是搞出了人命的啊……”
“哦?夏大人的意思是本座天煞孤星,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人命咯?”澹台渊轻轻笑了笑,平静的脸色看不出是何种感情。
“千岁爷自己说的,小女可绝无此意……”夏清禾重新拿了一只茶杯,又续满了茶水。
“夏大人,本座今日前来,是有一些事想告知夏大人……”澹台渊见夏清禾这副模样,也收敛了挑逗她的心思,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递到夏清禾面前,
“打开瞧瞧。”
夏清禾有些疑惑,但依旧听话地打开了信件,待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夏清禾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哪里来的?”
“本座可是寻了好久呢……”
“香凝姑娘一案了结得太过仓促,本座想着这背后许是有你们不能撼动的力量,许是便私下调查,当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这彩儿与君行身边的侍卫福禄算是远方表亲,就在桑酒谋士进京前,这福禄与彩儿意外相认了,你说说,这事情巧不巧……”
“啧啧啧,无巧不成书啊……”
澹台渊自问自答道。
“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夏清禾猜到了彩儿是受君行指使,只是没想到彩儿与君行身边的侍卫还有这层关系。
“对啊,最重要的是,这香凝姑娘的老家就在江东一带,扶桑河畔,说起来,与桑酒谋士许是旧识呢……”澹台渊冷不丁地又说了一句。
夏清禾听罢,只觉得背脊不由得发凉。如果君行也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他又是多久之前就开始谋划呢?她以为她重生一世,跟在君行身侧多年,自认为了解这个男人,可如今看来,自己所了解的君行,不过是冰山一角,或许,真正的君行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可怕。
看来,君行为桑酒设下的圈套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单等着桑酒往里跳了。
“夏大人?”澹台渊看着怔愣的少女,轻轻喊了一声。
“多谢千岁爷提醒。”夏清禾由衷地笑了笑。
“小女子也有一件东西要给千岁爷看,只是,可能要回府后才能派人送去贵府了。”夏清禾这次并未犹豫,她原本也想着将那只锦囊带给澹台渊瞧瞧,如今,也算是一个好的借口。
“哦?本座可以理解为是夏大人邀请本座去将军府喝茶吗?既如此,本座恭敬不如从命了。”澹台渊唇角微勾,笑着说道。
“千岁爷,小女的意思……”
“夏大人的意思本座都明白……”澹台渊直接打断少女的话,“纵观整个京城,自是无人如本座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夏小姐被本座的绝世容颜折服,亦是情理之中,本座理解……”
“既如此,本座不打扰夏大人办理公务,先行告退了……”
“哦,对了,晚上见!”
语毕,澹台渊不给夏清禾说话的机会,便运着轻功离开了。
夏清禾只觉得眼前一阵狂风刮过,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抬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