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整个千岁府终于修整完成。
西风按照澹台渊的意思直接屏退了千岁府周围的侍卫,看着整个府邸那比平时矮了一半的墙头,西风有些狐疑,自家主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哎……西风,这府里是怎么回事?”刚刚回府的东风看着焕然一新的千岁府只觉得有些奇怪。
“嘘——”
西风赶忙朝着东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怎么?你也想尝尝哑药的味道了?主上吩咐的事情,少打听!”
“哦……”东风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凑到西风耳畔,小声嘀咕道,“莫不是主上练成了绝世神功,世间无敌,所以也便不重视府邸安危了?”
“主上的心思,你莫猜!”西风看了东风一眼,继续说道,“主上只是把府上外围修整了一番,这内室还如之前,只是我也不明白主上是什么意思,不过,照做就是了。”
“是是是,照做。”
“那西风你且忙着,我得去给主上汇报情况了。”东风拍了拍西风的肩膀,便朝着清渊殿走去。
“哎……你这混小子,惯会偷懒,帮我一下,又怎样嘛!”西风眉头皱了皱,随即又吩咐着其他侍卫继续打理千岁府。
虽然墙头矮了,狗洞挖了,但这些残骸亦是要清理干净的,也是够忙活的。
清渊殿
崔远已经离去,偌大的殿内唯有上首的男人,姿态慵懒,整个透着一股疲惫美,配上俊美的五官,就好似娇俏的美人一般。
“主上!”
东风迈着大步而来,双手抱拳,朝着澹台渊颔首行礼。
男人轻抬眼皮,看向下首的东风,招了招手,示意东风起身。
东风应了一声,随即站直了身子。
“此番如何?”男人薄唇轻启,淡漠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
“大皇子府亦是有所行动,想来也是为了争夺那大理寺卿一职。”
“无妨,如今大理寺卿一职空缺,人人都趋之若鹜,大皇子争夺也属正常。”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东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日大皇子派人去金钗玉阁寻了一支发簪,纯金打造,配以南海珍珠装饰,足足花费了一千两黄金,只是,属下不知这首饰是送与何人。”
“君临去金钗玉阁寻了价值不菲的首饰……这……属实让本座意外。”澹台渊摩挲着大拇指的玉扳指,脑海中却是闪过那个少女清冷的五官,沉默片刻开口道,“继续盯着吧,大理寺卿一职不必再纠结,不管是谁上去,本座想让他待得久,他便待得久,至于大皇子府,探清君临这首饰是赠予何人。”语毕,澹台渊便慢慢闭上了眸子。
“是。”东风应了一声,却是有些迟疑。
澹台渊察觉到东风尚未离去,睁开双眸看向东风,继续问道,“还有事?”
“确有一事。”东风看了澹台渊一眼,“属下以为,大皇子的目标不是大理寺卿,或许是吏部尚书。”
“属下查到一些暗账,主上请过目。”东风将一只账本递到澹台渊面前。
澹台渊纤长的手指轻轻掠过账本,目光看着账本上的内容,却是被一行不起眼的字所吸引,
“夏府二房夏维,四品翰林学士,百两黄金,夏府三房夏修,六品文官,百两银锭子……”
“倒买倒卖官职嘛……”澹台渊轻声呢喃道,“难怪丞相府家大业大呢。”
“此事属下可是要插手?”东风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
“站得高才会摔得惨,就让丞相府再膨胀一些吧,如此,装进口袋的钱财才能更多一些。”
“暂时盯紧大皇子府,本座倒想看看大皇子究竟想将那发簪送与何人?”
“亦是想知,他究竟心仪何人……”
“是,属下告退。”
东风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出去。
空旷的房间内,唯有身着大红色长袍的男人。男子眸色沉了沉,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副画,画上只画着一只大红色的鸳鸯荷包,澹台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像上的荷包,
“真是奇怪,奇怪……”
“本座竟是不知这天下还有此等怪力乱神之事!”
“今晚,莫要让本座失望!”
澹台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洗察觉的浅笑。
————
一日的光景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傍晚。
相比千岁府的大刀阔斧,修整忙碌,将军府的光景当真是好不惬意。
夏清禾用过晚膳后,便钻进书房看书,如今纸鸢去了小厨房,门口处只有喜糖一人候着。
“喜糖……”
夏清禾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屋外喊了一声。
“小姐,奴婢在!”喜糖应声进屋,朝着夏清禾微微颔首。
“帮我沏壶茶来。”夏清禾语气平静,看了喜糖一眼。
“是。”
喜糖应了一声,转身去沏茶。
夏清禾目光一直落在喜糖的背影上。确定喜糖走远后,少女赶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摸出一只白色小纸包,轻轻打开纸包后,只看到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夏清禾眸色沉了沉,用手指沾了一些白色粉末随即便覆在一旁的糕点上,转而将小纸包收起,藏在柜子的暗格里,又重新回到座位上看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自始至终五官之上都没有一丝波澜。
“小姐,茶来了……”
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喜糖便端着一壶热茶回来了。
“好,先放下吧!”夏清禾露出一抹浅笑,目光一直落在那本书籍之上,并未抬眸看向喜糖。
喜糖乖巧地站在一侧,安静地候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直到屋外,月上树梢,天色渐黑。
喜糖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已经很久了,脚掌更是传来一阵酸痛,两条腿都有些僵硬。
“哈啊~~~”
夏清禾抬手打了个哈欠,似是突然看到喜糖一样,一副惊讶的模样,“哎呀,喜糖,你瞧瞧,我光顾着看书,竟是忘了让你去休息了!”
“站了这么半天,肚子肯定饿坏了吧,来,吃块点心。”
夏清禾抬手将桌面上的点心盘递到喜糖面前,朝着喜糖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
“奴婢不敢。”喜糖微微低头,俯身行礼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是将军府的老人,又一直侍奉在我跟前,那便是我的自家姐妹,更何况,如今纸鸢犯了错,喜茶虽同为二等婢女,但主要是忙活小厨房的饮食,本小姐的日常起居还是得看喜糖你啊。”
“乖,听话,吃块点心……”
夏清禾见状拿起其中一块点心递到了喜糖唇畔。
喜糖见状也不好拒绝,接过点心俯身道,“奴婢谢过小姐。”
说着,便将点心塞进了嘴里。
夏清禾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喜糖,
五,四,三,二,一……
随着少女心中默念结束,喜糖“咚”的一声,应声倒地。
夏清禾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阴冷。
如果说之前喜糖杖毙的那个小婢子是害死纸鸢的凶手,那么喜糖,则更加可恶!
上一世时,在纸鸢死后,夏清禾便一直重用喜糖。可是,这个喜糖从一开始便心思不纯,她是夏维的人,她跟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做夏维的眼线,替夏维做事,甚至于自己上一世的中毒都是因着喜糖而起,既如此,那就再多她留一些时日,毕竟一点一点慢慢折磨比一剑杀死更让人痛快。
“十一。”夏清禾朝着屋外喊道。
十一一个飞身进了房间,
“盯好她,天亮之前别让她醒。”
语毕,少女便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夜行衣,动作麻利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小姐……您……这是?”十一看着身着夜行衣的夏清禾,疑惑地问道。
“更深露重,出府转转,不必担心。”
夏清禾朝着十一露出一抹宽慰的笑,随即便一个飞身上了屋顶。
明亮月色下,一抹瘦小的黑色身影顺着屋檐出了将军府,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京城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