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铅墨色的乌云压得极低,自东方滚滚而来,偶尔夹带着些许阵阵雷声,似是随时都会有场大雨倾盆而下。
牡丹园内
夏清禾悠悠转醒,抬眸看向半开的窗户,只觉得一阵凉风缓缓吹了进来。
时值阳春三月,天气虽有转暖,但阴天过后,终是透着些许阴冷。
“吱纽——”
一阵开门声响起,纸鸢端着洗漱用品侧身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清凉的微风。
“呀……小姐,都怪奴婢不好,怎得就忘了给您关窗子了……”
纸鸢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梳妆架上,随即又快步走到窗户旁,赶忙将半开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
“纸鸢,没事,你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京城贵女,想当初在清平县时,那样大的寒风都不曾说冷呢……”
夏清禾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纸鸢,不由得心底一阵温暖。
恍惚中似是又记起上一世在翊坤宫时的情景,宫中的下人们最是会见风使舵了,当初将军府背上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她这个名不副实的皇后犹如过街老鼠,在翊坤宫活得竟是还不如一众宫人。
所以啊,如今这阵微凉的清风又有何惧,相比人心,终是不值一提!
“小姐?”纸鸢看着有些怔愣的少女,轻轻喊了一声。
夏清禾回过神来,朝着纸鸢淡淡笑了笑,“服侍我洗漱吧!”
简单洗漱后,纸鸢又端来了膳食。
“今日的早膳似是格外丰盛……”
夏清禾看着摆放在眼前的吃食,不禁有些疑惑。
“启禀小姐,这是老夫人特意名膳房为您准备的……”纸鸢笑了笑,“小姐在将军府的地位可谓是一目了然呢!”
夏清禾并未动筷,而是抬眸看向纸鸢,突然严肃起来,“纸鸢,一会儿你出府为我办件事。”
“怎么了小姐?”纸鸢看着突然严肃的夏清禾,不禁有些狐疑。
“来……”
夏清禾朝着纸鸢招了招手,示意纸鸢上前一步,
“你去金贵钱庄取百两黄金,切记,要银票。路上要格外小心,莫要被人尾随了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嘴馋,想吃街尾的赵氏栗子糕。”
夏清禾压着声音,却是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小姐……”
纸鸢有些不理解,抿了抿唇,一脸狐疑地看向夏清禾,“长公主给您的百两黄金还不够吗?怎得又去取钱?”
“莫不是小姐被贼人威胁恐吓了?”
纸鸢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小姐,要不告诉十一侍卫吧,老爷的暗卫队可不是吃白饭的,届时定将那贼人打得落花流水。”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竟是欺负到了将军府的头上……”
纸鸢义愤填膺地说着,只恨不得现在就将那所谓的贼人揪出,痛打一顿。
“纸鸢……”
夏清禾看着纸鸢这番模样,由得轻轻笑了笑,随即转身从一旁的首饰盒中拿出了那只翠绿色的镯子,“瞧瞧,这可是上等货色,那日去往金钗玉阁,你家小姐可是悄悄淘了件好东西呢,据说这只玉镯价值连城……”
夏清禾一阵胡乱输出,随即朝着纸鸢笑道,“好了,我可没有被贼人恐吓,你快些去取钱吧,三日后还要去金钗玉阁付尾款的。”
“是。”纸鸢有些狐疑,自家小姐何时买的玉镯,她怎得不知道?但瞧着这玉镯成色确实不错,随即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了。
夏清禾件纸鸢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那日在金钗玉阁时随便寻了只镯子,不然这么一大笔钱财的用处她怕是都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呢!
夏清禾随即躺在一旁的摇椅里,目光落在那只镯子上,上一世她回京后,对夏楚楚掏心掏肺,不仅把大将军夏雍为她准备的暗卫队送与夏楚楚,连带着在金贵钱庄的钱财都尽数进了老夫人的腰包,这一世她可不会犯傻了,钱要花在刀刃上,而她,夏清禾,便是刀刃儿!
想到此处,少女不禁皱了皱眉,
她似是有些疏漏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皇后娘娘早已召自己入宫了,今时今日怎得宫中还没动静?
自从回京后,夏清禾还不曾去宫中跪拜,按道理,时间快到了呢!
“叩叩叩——”
就在少女思索之际,一阵敲门声响起,
“小姐?您在吗?”
门外传来喜糖恭敬的喊声。
“进来吧!”夏清禾轻抬眼皮,乌黑明亮的眸子望向门口处。
“吱纽——”
随着房门被打开,喜糖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小姐。”
喜糖俯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恭敬。
“有什么事吗?”夏清禾慢慢坐直身子,打量着面前的婢女。
“启禀小姐,老夫人召您去前殿。”喜糖俯身应了一声。
“可说所为何事?”夏清禾皱了皱眉,这个老夫人果真还是太闲了,有事没事就召人去前殿!
“奴婢不知。”喜糖看了夏清禾一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前殿的嬷嬷说,好像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夏清禾轻声呢喃道,“走吧,过去瞧瞧。”
夏清禾看了喜糖一眼,“纸鸢出府办事了,你随我去前殿吧!”
“是。”喜糖应了一声,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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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前殿
还未走近,便听到殿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流月姑姑啊……”
“还望您恕罪啊,平日里都怪妾身对这清姐儿过于娇纵,所以才起得晚了……”
“小孩子嘛,贪睡……妾身已经着人去请了,想来马上就来了……”
“哎,这清姐儿自幼长于边关,散漫惯了,对这京中拘束生活还不甚适应……”
“流月姑姑,您莫要责怪啊……”
王淑慧的声音极为爽朗,似是扯着嗓子在喊一般,巴不得整个将军府都知道夏清禾贪睡不懂事,自由极散漫。
“流月姑姑,长姐向来如此,劳烦你等候多时,还望您莫要怪罪长姐……”
“小女子在此代长姐向流月姑姑您道歉了……”
夏楚楚娇滴滴的声音平静地开口,随即微微福了福身子,语气里满是抱歉。
夏清禾脚步微顿,转而看向身侧的喜糖,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即不紧不慢地问道,“喜糖啊,这宫中的人是何时来的?”
“小,小姐,奴,奴婢不知……”
喜糖的目光有些闪躲,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停地打着转转。
夏清禾上下打量一番,将喜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随即睑了睑目光,不再多言,转而朝着殿内走去。
喜糖见夏清禾没有过多询问,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即压低了头颅,跟在夏清禾身后朝着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