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出门还是回将军府,她想去集市透口气,看看洛川城繁华的景象。
“思文,都听夫人的,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思文领了命令便为两人驾车,郡天言贴心的将她扶上马车。
反正夫人是自己的,一时半会也跑不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夫人开心才是现在要办的事。
一路上花若怜扯开轿帘好奇的看着洛川城的景象。
洛川城不算大,但却十分繁荣。
时逢茶马集市,城内各处已是人声鼎沸,东西两市更是人潮如织。
大小商铺临街而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
听郡天言讲北面的铺子里,有三家卖肉卖鱼的。
商贩在铺面前支起台面,猪肉割成一条一条放在桌上,肉质紧实,最受人欢迎。
品类繁多的吃食让人眼花缭乱,烤肉、琉璃茶、豌豆黄、凤梨酥。
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马车停在一片开阔的场地,花若怜拉着郡天言就往人群中走。
“云片糕,云片糕,好吃的云片糕。”
“新鲜出炉云片糕嘞!”
听着商贩的叫卖声,花若怜松开郡天言的手好奇的跑了过去。
蒸笼里热气腾腾,清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见她过来小贩连忙将蒸笼打开,洁白的云片糕映入眼帘。
糕点经过炖制定型,店家朝着糕点撒了一层熟面粉。
这铺子不大,好像是在洛川城开了好多年。
做好的云片糕薄而匀,看着薄薄的一片花若怜忍不住咽了一口水。
她扯扯了身边人的衣袖,看到花若怜期待的眼神,郡天言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我想吃这个。”
“夫人,我身上可没带钱。”
他诚实的说出这句话,花若怜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下一秒却见自家夫人撇撇嘴,像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骗人,你可是嗜血宫宫主,怎么可能没钱?”
“出来的太急,而且还是去赴宴,怎么可能随身带钱呢?”
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花若怜愣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不管,我就要吃。”
“难不成,你忍心让我挨饿?”
这句话带着撒娇的意味,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个人,楚思文终于忍不住了。
他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几块碎银递给了店家。
“一份云片糕。”
“好嘞,公子稍等!”
店家接过钱麻利的打包了一份云片糕,楚思文接过包好的桂花糕,转手递给了花若怜。
瞧着刚出炉的云片糕花若怜立刻打开了油纸。
云片糕滋润细软,白如霜雪,柔似云片。
因颜色洁白而得名,亦有别名“雪片糕”“如意大糕”。
她将糕点递给身旁的楚思文,他却说自己不喜吃甜食。
花若怜咬了一口云片糕,香软绵柔,清甜细腻。
她再次吃了一大口,味蕾得到满足,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夫人,可喜欢这云片糕?”
看着花若怜狼吞虎咽的样子,楚思文生怕她噎到,难道夫人在宫宴上没吃饱?
“很好吃。”
在宴会上她也没吃多少,席间来往的人太多了,她怕露出破绽只吃了几口菜。
既然来到茶马集市,一定要放开肚皮吃。
“夫人既然喜欢,待会儿我让思文去兴平斋给你多买一些。”
当郡天言说出这句话,楚思文嘴角的笑意突然消失。
他就知道,自己出门就是个摆设。
他们这对恩爱夫妻,眼里可容不下自己。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自己就应该拉陌连澈去喝酒。
“不用不用,兴平斋离这挺远的。”
“还是不要让思文跑一趟了。”
花若怜吃着油纸包裹的云片糕,与二人并肩而行。
听到她的回答,郡天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夫人,你怎么这么笨!
我是在支开思文,给我们留下独处的时间呢!
楚思文在这边,自己怎么拉夫人的小手,自己怎么与她更进一步。
郡天言这次出来并没有易容,洛川城的人并不知道他真实的面貌。
三人走在洛川城街头,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围观的人猜测着三人的关系,对他们议论纷纷。
瞧着他们探究的眼神,花若怜将云片糕收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可让那些小姑娘迷了眼。”
“你瞧,她们都在旁边走不动了呢!”
听到花若怜的调侃,楚思文侧过头却见几个妙龄少女一直往他们这边看。
他冲那些少女微微一笑,人群中发出尖叫声,有几个女孩害羞的红了脸。
“夫人,思文长的不尽人意。”
“那些姑娘怕是都在看宫主。”
他将话题引导郡天言身上,郡天言自然知道楚思文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一有机会就给他整些糟心事!
自己夫人还在这,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万一夫人多想了怎么办,他对花若怜的衷心天地可鉴。
旁人可是入不了他的眼。
“思文,我突然想起,近日不曾找你练手。”
这句话像是在威胁,楚思文立刻换上另一副嘴脸,冲花若怜开了口。
“夫人,你要相信宫主。”
“这些姑娘虽然盯着他看,但宫主对夫人可是一心一意,绝对不会有二心。“”
“外界的花花草草,都入不了我们宫主的眼睛。”
听到这些拍马屁的话,花若怜转过头冲郡天言露出和善的笑。
下一秒却见她快步走到前面,头也不肯回。
“思文,你这话真是在夸我?”
看着头也不回的小夫人,郡天言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这样更能衬出宫主深情而高大的形象。”
“我以为夫人会喜欢。”
楚思文的语气格外无辜,郡天言斜睨楚思文一眼,快步跑向自家夫人。
“夫人,你慢点。”
“夫人,夫人,等等我。”
瞧着郡天言慌张的模样,楚思文心情大好。
自己终于报了仇!!!
谁让郡天言总是让他去买糕点,明明就是放心不下夫人,还要用别人的名义来讨好她。
今天,总让他逮到机会了。
水榭阁
周南书来到墨风的屋子里,瞧着窗外的景色,墨风此刻应在回来的路上。
她换上一壶新茶,将墨风的衣物衣放进衣柜。
正要离去却看到一架屏风,屏风后有一堵堆满书的墙。
她记得以前并没有看到过这些书,难道是墨风新放在屋中的?
周南书随意的拿起一本书,上面记载的不过洛川城的奇闻异事。
翻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周南书也瞧不出里面的秘密。
墨风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可在自己印象中他屋子里没有这堵墙。
周南书摸了摸置物架上的花瓶,花瓶身一尘不染,像是有人刻意的擦拭过。
“无趣,他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了?”
看着光亮的花瓶,周南书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正想拿起花瓶仔细瞧瞧,却听见那堵墙后发出异响。
直觉告诉她,这墙后还有东西藏着。
难道…这花瓶就是机关?
周南书慢慢的移动着花瓶,下一秒却见那堵墙从中间断开。
一间密室出现在自己眼前。
周南书将花瓶放在原处,慢慢走进那密室里想要看个究竟。
刚进密室就看到墙上的火把,周南书扶着墙壁迈着细碎的步子往里走去。
走到深处却见墙上挂着一幅美人图,美人图里的人格外眼熟。
图上有题字:思美人兮,各在一方;望美人兮,咫尺天涯。
画中美人端坐在榻上,红色的喜服让人移不开眼。
头上戴着九鸾凤尾钗,朱红的唇色格外诱人。
皓腕如雪,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南书眼也不眨的看着那美人图,这画中场景倒像是出嫁之日的装扮。
画中美人眉宇间倒让她想起一个人。
苏夜绯。
这美人与苏夜绯有几分相似,瞧着画上的痕迹,应是不久前才绘制出来的。
她记得墨风把关于苏夜绯的东西都烧毁了,水榭阁根本没有留苏夜绯的画卷。
可这美人图上画的又是谁?
苏夜绯,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下一秒却觉得脊背一冷,几支毒针冲她飞了过来。
周南书眼疾手快的躲过那毒针,随即拿起腰间的武器应对着来人。
她转过头却见一少年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一双凤目顾盼生威,鼻梁高挺,薄唇紧闭。
乌黑的长发披在两肩,身穿藏青色的长袍。
他的腰间系着一枚平安扣,手里握一把长剑。
透过昏暗的烛光能看到剑柄上绘着青龙的图案。
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把长剑在黑暗中发出熠熠的光亮。
却见少年一步步向她逼来,周南书退到那画卷旁,心生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是谁?”
周南书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中的狠厉尤为明显。
这分明是墨风的房间,这少年突然出现究竟有何目的?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你来墨哥哥的密室做什么?”
少年看着墙壁上的画陷入了沉思,周南书抬起手中的武器直指他的脖颈。
那少年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老成。
“墨哥哥?”
听到少年对墨风的称呼,周南书在心里猜测着他的身份。
“没错,墨风是我的哥哥。”
那少年手里捏着毒针,坦荡的走到美人图前。
瞧着画上的人物,眼中竟带着几分迷恋。
“你这小子也敢与墨风相提并论。”
“谁人不知,水榭阁阁主墨风孤身一人,何时有个这么大的弟弟?”
周南书冷哼一声不相信他这番说辞,少年丝毫不惧锋利的剑刃。
他的视线一直在那幅美人图上,他右手抚上那美人图,下一刻却在画前喃喃自语。
“这画中的人很漂亮吧!”
这句话又像是在反问,周南书瞧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心头有些烦闷。
她可不认为与苏夜绯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很漂亮。
这幅美人图在她看来真是碍眼!!!
一个死了很久的女人,一个墨风又爱又恨的女人。
一个分外讨人厌的女人,一个她代替不了的女人。
苏夜绯,苏夜绯,你可真有本事!!!
周南书眼中带着憎恨,一把抢过那墙上的美人图。
“这不入流的东西也敢留在水榭阁!”
看到美人图被她抢了过去,少年突然暴躁起来,抬起手就要争夺这美人图。
“你不许碰,不许碰!”
少年眉宇间带着怒气,似乎是不满意面前女子的举动。
“这水榭阁是墨风的,而我周南书也是墨风的。”
“我要处理一幅画,又有何不妥?”
她就是不想看见这美人图,这张酷似苏夜绯的脸,勾起周南书不好的回忆。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与墨风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笑话,时刻提醒自己有多么卑贱。
她苏夜绯高高在上,是受万民敬仰的女皇。
而她周南书只是一个随时能被父亲当做棋子送出去的相府小姐。
二人有着云泥之别,苏夜绯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进自己心中。
“我叫你别碰它!!!”
此刻的少年完全没了刚才的淡然,他眼中带着愤怒,死死的盯着周南书。
“我不但要碰,我还要把它烧掉!”
周南书不肯将美人图给它,看到他争抢的动作,心里的气更多了。
“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那少年突然松开美人图,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毒针。
瞧着手握美人图的周南书,眼中的狠厉尤为明显。
未等周南书反应过来,少年就将那根毒针刺入她右手臂。
一针刺入,周南书的手臂动弹不得。
那幅美人图也掉落在地。
毒素进入身体,周南书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