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洛川没有女子能与他相配。”
这姜辰阳是皇亲国戚,自然是位高权重。
单从他的谈吐来看,柳长韶也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若是自己为他寻了温文尔雅的女子,等到了跟前他再瞧不上。
岂不是让自己两面为难?
“小丫头,你别担心。”
“你是嗜血宫的当家主母,只管在平日里帮我留心。”
“若是能促成此事,你想要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翻遍整个穆国都为你寻来。”
作为柳长韶的叔父,姜辰阳为他操碎了心。
若不是因为他的哥哥死的早,自己也不至于当上这摄政王。
把持朝政并非他本意。
他做好本职工作,等到柳长韶想清楚了,这穆国的国主之位自然是他的。
如今柳长韶无心朝政,就算赶鸭子上架,他也不会接手朝堂之事。
每日都要看着他的好侄儿跑来跑去,多大个人了还不成家立业。
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自己好不容易得空来这圻国,又碰上沐风的女儿,趁此机会为他寻一门好亲事。
早早将他的侄儿嫁出去,自己也能早日归隐山林。
“辰阳兄,你可别吓她了。”
“此事不急于一时,这缘分到了,长韶自然就成家了。”
祁流风在一旁柔声规劝着,瞧着花若怜欲言又止的表情,赶紧出来缓和场上的气氛。
叶玄九从头到尾都在一旁静静的聆听。
知道这姜辰阳想为穆国太子选一门好亲事,听到这些他突然陷入了沉思。
柳长韶,这个名字真是很耳熟啊!
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穆国与郢国的关系也算不错。
记得那逝去的柳皇子的生母与郢国王后交情匪浅。
多年前还抱着柳长韶来郢国王宫住了一阵。
后来柳长韶生母突然逝世,就连她的丧事也并没有大肆操办。
郢国与穆国的来往也就断了。
若不是今日参加宫宴,也不会见到这姜辰阳,更不会想起这段往事。
不过,这其中的细节,他倒是想不起来了。
依稀记得,王后与柳长韶的生母有过一纸契约书。
至于这上面的内容是什么,他也想不起来了。
“其实祁使臣说的话在理,想来太子殿下与我年龄相仿。”
“我孤身一人在洛川城待了好久。”
“若不是王上赐婚,我也遇不到这么好的夫人。”
说话的间隙郡天言当着众人的面拉起花若怜的手。
这句话更像是在向众人炫耀,他有一个好夫人。
看着二人这般动作,围观的人仿佛吃到了大瓜。
叶玄九温柔的笑出了声,视线一直在二人身上。
被他这么一牵,花若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话从郡天言嘴里说出来,怎么能那么好听?
在场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想来这一幕,也被许多人瞧见了。
座下的季思婉愤愤不平的喝了一杯酒,她自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穆国太子叔父姜辰阳,宁远国使臣祁流风与郢国使臣叶玄九。
这些人都是他国派来的使臣,怎么在一柱香的功夫都往花若怜那边去了?
不过是一个从将军府出嫁的小姐,她的父亲还是当朝的丞相。
凭什么那些人都围着她转?
沐倾瑶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些大人物都围在她身边。
而墨风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这些人中属叶玄九最难打交道。
郢国与圻国多年间未走动,他这一来,竟直接去了郡天言的桌案前。
瞧着两人交谈甚欢,莫不是二人私下也有联系?
如此一来,他背后的靠山又难挖出来了。
嗜血宫能有今天的功绩,离不开背后高人的指点。
这些人都是狠角色,单拎出来一个,都是当年响当当的人物。
别看姜辰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战场上他可是威风凛凛,丝毫不留情面。
死在那把七星铜戈的人不计其数,近战中无人是他的对手。
横扫千军,势如破云,无人能敌。
这都是后人对姜辰阳的评价,就连死去的叶长洲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这样的人若存了篡位之心,改朝换代仅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姜辰阳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
明明把持穆国朝政,愣是不肯坐那把龙椅上。
换作旁人,早将穆国搅个天翻地覆,把那太子殿下拉下马。
自己再独享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他特立独行,不仅没有二心,还认真辅助着柳长韶。
依自己看,他脑子就是有病!
“若是我侄儿说话能有你一半好听,也不至于孤身一人这么久。”
提起柳长韶姜辰阳满眼都是无奈,他的好侄儿说句话能气死人。
狗都不理的脾气,能娶到姑娘才怪!
糟心,糟心,真是糟心!!!
可自己偏偏还是他的长辈,以后的日子还要为他操心。
“王爷,别生气。”
“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郡天言也在一旁劝慰着姜辰阳,突然想起自家酒楼新添了菜式。
“清言酒楼上新了菜,茄汁鱼卷,五味杏酪鹅,相信王爷一定会喜欢。”
“只管报我的名字,清言酒楼的菜任由王爷挑选。”
听到酒楼新出了菜式,姜辰阳立刻抬起了头,一扫脸上的阴郁。
祁流风看到他变了脸,心里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怎么?”
“等宴会过去,我陪辰阳兄去酒楼瞧瞧?”
二人是至交好友,姜辰阳心里在想什么,祁流风都一清二楚。
“祁兄自然是懂我的。”
“郡宫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次我可要把清言酒楼的菜都点上一遍。”
听到郡天言的承诺,姜辰阳心里格外激动,这清言酒楼的菜别处可吃不到。
这次来可得与祁流风好好喝上几杯,吃饱喝足再回穆国。
柳长韶那臭小子,让他在朝堂上多待几天。
好好收拾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
“还有,这次来我给你们备了薄礼,这会应该送到嗜血宫了。”
“都是穆国上新的小玩意儿,小丫头,你可得好好收下。”
讲真的,他看到花若怜第一眼起,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
落落大方,蕙质兰心,仪态万千。
若是他的侄儿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他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姜辰阳的目光一直在花若怜身上,想来他那不争气的侄儿也不会有女子能看得上。
“那就多谢王爷了!”
姜辰阳既然送了礼物,他也不好推辞,想着他这次来圻国也待不了几天。
穆国太子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朝政大权虽然掌握在姜辰阳手里,可他的生母并不是穆国的王后。
原先的君主姜闻璟对他颇为宠爱。
逝世前曾立下一道圣旨,立三皇子柳长韶为太子,袭穆国大统。
要知道,这柳长韶前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大哥姜允赫是皇后所出,二哥姜启轩是贵妃江听月所出,这两人的性格可是天差地别。
姜允赫行事莽撞,暴躁冲动,是个直肠子,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他惹事都会有人替他收拾烂摊子,姜允赫好战,早些年求父亲把他送到战场上磨练。
这时间一长,也在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姜启轩个性谦卑,谨慎,他的生母江听月是勾栏院里一个小小的舞姬。
姜闻璟外出时偶然遇见江听月,便把她带回王宫。
江听月是个有本事的人,姜闻璟对她那是百依百顺。
也许是因为她的出身,宫里的妃嫔一开始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姜启轩自然知道母亲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他天生就比较敏感,争权夺利的事也不愿意涉足。
柳长韶就像一个边界人,在宫里从不轻易展示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过于冷静,做事喜欢循序渐进,不喜欢预期之外的变化。
一众皇子中属他的心思最难猜,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拘泥于儿女情长。
郡天言收敛了眼角的笑意,想到这些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夫人。
这场宴会时间已过半,为何这落秋公主还不现身?
察觉到郡天言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花若怜侧过脸看向他心里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便看见掌事太监在玉歧耳边低语了几句。
众人转过头却见玉歧脸色阴沉,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宇文婉清优雅的举起白玉杯,她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宽大的衣袖下她掩着面喝下那杯酒。
而座下的宇文塬还在等随行护卫传来的消息。
想到许卿青那张脸,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他不可能轻易放过许卿青,若是任由她进了王宫留到乐音坊。
那他妹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玉歧在今日遇到一个与岳子徽容貌相近之人,一定会用手段留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自己好不容易解决了岳子徽,今日又来一个许卿青,真是给他找麻烦!!!
“你说的,都是真的?”
“回王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公主身体不适,怕是要留在长秋殿,不能参加宫宴了。”
掌事太监说完这句话却见玉歧紧锁眉头。
他烦闷的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去。
看着大殿形形色色的人物,他长叹一口气起身走下了台阶。
众人看到玉歧下来,立刻侧身等在两旁。
叶玄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参加宴会就是受了郢君的旨意,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两国交好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做,更不屑去做。
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早点把事情解决,也能回郢国好好歇歇。
“诸位,真是不好意思。”
“本王的女儿落秋身体抱恙,怕是不能来这宫宴上了。”
玉歧将玉落秋身体有恙之事讲与众人听。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花若怜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这个时候,玉落秋称病不出,莫不是知道了联姻这件事。
若自己是玉落秋,也不愿意参加这宫宴。
打完胜仗好好待在自己房间,睡上个两三天再出来。
“王上,落秋公主毕竟刚从边境回来,身体劳累也是常有之事。”
“还是让公主好生修养,此事不急于一时。”
祁流风开口缓解着尴尬的气氛。
这席上的人听说玉落秋回来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来参加宴会。
正主不来,这宴会也就乏味了。
虽然他代表宁远来谈联姻之事,可这件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国君想让他做这个恶人,那自己就随了他的心愿。
毕竟国君是太子殿下的父亲,自己是太子门下的人,万事要为太子考虑。
“王上,公主殿下的身体要紧。”
“此番来圻国,我带来好些名贵的药材。”
“等会儿就差人送到公主的住所,小小礼物,还请王上不要嫌弃。”
姜辰阳眼带笑意与他侃侃而谈。
既然这玉落秋不想参加宫宴,那自己就助她一臂之力。
这小妮子可不是普通人,若是真嫁给宁远国君主,恐怕会掀起很大的风浪。
虽然他与姜辰阳是挚交好友,可在这件事上二人的态度是对立的。
说起来玉落秋与柳长韶年纪相仿,若是驾给自家侄儿,也是一件美谈。
可玉落秋心里没有儿女情长,只怕自己也是有心无力啊!
那宁远国君主竟想用城池来做交易,这笔生意中只有玉歧不会吃亏。
抛开国家大义不说,以普通人的身份来看,玉落秋嫁与宁远国君主真是委屈了。
他们两个根本不相配。
这玉歧再怎么说也是玉洛秋的父亲,怎么舍得让女儿嫁给半条腿都快进棺材的人?
难不成他的心里只有那几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