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风举起白玉杯看向扯着丝帕的季思婉。
青玄不动声色的倒了一杯酒,他知道墨风又要开始新的计划了。
作为暗卫他只需要遵从便好,多说无益。
“你这么积极,不会对那沐倾瑶有意吧!”
“莫不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她?”
季思婉刻意压低声音,眼中带着探究的意味。
听见她的话墨风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
他,对沐倾瑶有意?
怎么可能!!!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本阁主的眼界高,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
“若说仇怨算不上,若思婉小姐不嫌弃,我愿为思婉小姐出谋划策。”
墨风的话让季思婉有些心动,有人愿意帮助自己离间郡天言和沐倾瑶,这可是件好事。
如此一来,自己成为嗜血宫主母不是轻而易举吗?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思婉小姐是聪明人,我想本阁主不用多讲了。”
墨风的话犹如毒药引诱着她入局,季思婉看向不远处的两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多个人帮自己,也就多了一分机会。
沐倾瑶整日都在嗜血宫待着,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接近郡天言。
若让墨风再生出事,给二人造成误会,岂不是一举两得。
到时候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好,我与你合作。”
听到季思婉的回答,青玄一点也不意外。
这种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哪会见过人世间的险恶。
季思婉没脑子入了局,他们的阁主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以后啊怕是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我很乐意为思婉小姐效劳。”
墨风举起酒杯看向季思婉,季翰飞的女儿一点也比不上沐倾瑶啊!
不过三两句就让她入了局,真是愚蠢的女人!
“齐丞相携爱女季思婉献苏州云锦百匹。”
“宇文将军献边境千里马一匹。”
“重阳关关守厉峰眠献靳山断崖灵芝一株,沐风将军献南海夜明珠一颗......”
管事太监在殿上宣读着众人进贡的礼品。
大多是些奇珍异宝,古董字画罢了。
一点也没意思,听着这些礼单花若怜无聊的抠了抠指甲。
不过是用来讨好玉歧的物件罢了,一点也没新意。
正这样想着却见郡天言起了身,独自走到了大殿中央。
“王上,臣偶然间寻到一批能歌善舞的伶人。”
“今日王上在此设宴,不如请这些人起舞助兴可好?”
“既如此,就请进来吧!”
玉歧在此刻来了兴致,不紧不慢的喝着酒。
郡天言带着笑意拍拍手,却见一队人走了进来。
奏乐声起,队伍中有人环抱琵琶,有人手执玉笛。
舞池中央的少女眉眼带笑,薄如蝉翼的面纱下隐藏着娇媚的面容。
颈上戴着琉金缨络圈,足上未穿鞋袜,脚踝上缠绕着一圈小巧的银铃铛。
她漫步走来,眼中的笑意丝毫不减。
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中。
一女郎席地而坐手执琵琶演奏起来,那少女听见乐声在殿中翩翩起舞。
又有一女郎轻声吟唱,白玉笛愁怨的声音让在座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词曲中带着数不尽的忧愁,吟唱的是位白衣女郎,唱的是洛川从未有的曲调。
“泣露月光,寒风影自斜;白玉兰芳,惹佳人孤赏;青青子衿,悠悠于我心;”
“广寒客悄,小乔离东道;蒲公作美,花期令之召......”
箫声清扬而起,那女郎轻舒长袖,纤足轻点。
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
琵琶转调间变换舞步,一双如烟的眸子勾人魂魄。
面纱遮挡下更增添了一丝神秘。
随着曲子停止,那女郎停下了舞步,遮挡面容的轻纱随之滑落。
殿上人这才看清她的模样,鹅蛋脸杏仁眼,唇红齿白,身材纤秾有度。
她戴着异域特有的吉祥鸟发簪,发丝上缠绕着红豆珊串。
那张脸生得娇媚,细腻白皙的皮肤,两颊泛着红润,称得上明艳照人。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叹,看到她的容貌宇文婉清紧咬着下唇,红色的蔻丹狠狠的嵌入手心。
她怎么也不相信跳舞的女子竟然是那个女人。
不,那女人明明死了,死在寻找玉占的荒漠中,尸骨无存。
怎么可能是她?
宇文婉清面色苍白她望着殿下的女子,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一定是有人扮作她的模样吓唬自己的。
“阿徽。”
阿徽。
玉歧柔声唤着那人的名字,他慌忙站起身,看着台阶下的女子分外激动。
此刻的玉歧再也没了往日的威严。
他扶着龙椅的把手,想要上前看清那人的容貌。
那是他的阿徽吗?
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吗?
玉歧眼中的惊喜无法掩藏,他再次念着那人的名字:“阿徽”。
听到这句话宇文婉清慌张的扶着身旁的侍女。
看着玉歧如此痴迷的模样,宇文婉清对那人的恨意更深了。
阿徽,阿徽。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里还是只有阿徽。
自己在玉歧眼里又算是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坐上王后的位子,不过是一个容貌相似的人,凭什么撼动她的地位?
她既然有办法让岳子徽从这世间消失,也能用同样的方法让许卿青死在王宫。
她的哥哥可是当朝的将军,把持着圻国一半的兵权。
宇文婉清有足够的底气,她可是有整个宇文家族为她撑腰。
“民女许卿青,拜见王上王后!”
那女子恭敬的行礼,眉眼的笑意让人移不开视线。
席间的人看到她议论纷纷,这人的名字好生熟悉。
看着这一幕花若怜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王后宇文婉清看到这女子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那个眼神好像就像看到仇人一样。
无论怎样她都是圻国的王后,时刻要保持着自己的端庄。
可她眼里的慌张显而易见,好像是认识这女子一样。
她不会看错,宇文婉清就是认识这女子。
而玉歧对这女子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迷恋,惊喜,诧异,还带了久别重逢的激动。
就好像是很久未见,跨越山与海,他的表情可不会骗人。
难不成这女子还有别的身份?
她心里很清楚,郡天言不是单纯的让这女子在宫宴上献舞蹈。
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花若怜不动声色的饮下一杯清茶。
正抬眼时,却发觉叶玄九一直盯着自己看。
叶玄九尊贵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郢国来的人气质果真不凡。
二人视线相对时,花若怜只是微笑示意。
瞧见她看过来,叶玄九举起白玉杯示意她喝一杯酒。
花若怜礼貌的饮下他敬的酒。
多年未与圻国走动,郢国在这个时间派来使臣又是为了什么呢?
来往的宾客身份复杂,众人各怀心思,这场宫宴在她看来就是一场鸿门宴。
只是宴会已经开始了,为何还不见那落秋公主?
难不成是误了时间,还没有回到圻国?
殿上的人在听说那女子的名字时分外激动。
许卿青可不是一般的人,这可是天上月,人间星,是有钱财也请不来的人。
席间有人举杯向大家讲道:“卿青姑娘一舞宛若天上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般人物能来宴会上助兴,实乃三生有幸啊!”
“卿青姑娘天仙下凡,多亏郡宫主我们才能一睹她的芳容啊!”
说起许卿青那可是神仙般的存在,一曲秋月棠让她名声大噪。
绝美的身段引来多少达官贵人。
许卿青舞姿极美,有人一掷千金只为求她一舞。
所到之处,俊俏儿郎迷了眼。
有人在见到她后茶饭不思,忧思成疾。
妙龄少女见了她,都被她的容貌所惊叹。
许卿青一行人居无定所,能遇见她属实不易。
如今在宴会上看到她的舞姿,应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叫,许卿青?”
“回王上的话,民女叫许卿青。”
玉歧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面对眼前人的询问许卿青丝毫没有怯场。
她举止落落大方,嘴角仍旧带着笑意。
“许...卿青。”
玉歧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感叹,好半晌才继续说了下去。
“真是个好名字,人也生得俊俏。”
话音刚落看着许卿青的眉眼,面上多了几分温柔。
许卿青,许卿青,真是像极了阿徽啊!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与阿徽如出一辙。
定是上天垂怜他,不忍他受离别之苦,把他的阿徽还给了他。
他的阿徽终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自己身边。
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与阿徽容貌相似之人。
此刻的玉歧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唇角带笑,视线一刻也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
“卿青将此舞献给王上王后。”
“愿我圻国国运昌盛,江山永存!”
听到许卿青的话,郡天言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笑。
有些事情他只能帮到这,事情的发展全看许卿青的造化了。
许卿青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她自己心里清楚。
瞧着自家夫君脸上的笑,花若怜漫不经心地吃着果盘中葡萄。
这人物的出现定与她的夫君有关,在她看来郡天言的笑带着几分算计。
她就说嘛,郡天言怎么会请一个与自己毫无联系的人来宴会呢?
原来,此人与玉歧有关。
有趣,她夫君这份礼物,准时有趣。
“你这礼物倒真是独特!”
“我瞧着,你可花费了许多心思。”
吃着葡萄花若怜漫不经心的看向许卿青。
郡天言借此人献舞,一大部分是为了讨好玉歧。
她看的出来,玉歧对这位卿青姑娘态度很不一般。
而王后对她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
一个许卿青,能掀起多大风浪呢?
“顺水推舟罢了,夫人莫多想。”
“嗯。”
花若怜应了一声不再与他多讲,郡天言做事有他的理由。
自己不多问,反正时日还长,她心里可不急着了解。
她仔细梳理自己的思绪,总觉得事情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简单。
难不成这许卿青是郡天言插在玉歧身边的内应?
“好,卿青姑娘果真是气质不凡。”
“今日可是让本王开了眼,卿青姑娘舞姿极美,在洛川城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身段。”
“来人,送卿青姑娘一行人去乐音坊休息。”
玉歧立刻示意身边人将许卿青送回乐音坊。
由于殿上宾客多,一时半会儿他也脱不开身。
“多谢王上!”
许卿青道了谢与那环抱琵琶的女子并步退了下去。
玉歧递给身旁人一个眼神,那人心领神会为许卿青一行人引路。
瞧着玉歧的动作,郡天言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
许卿青,你可要好好发挥你的作用。
“诸位使臣,今日定要玩得尽兴,不醉不归啊!”
他爽朗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宇文婉清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抬眼望着座下的哥哥。
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宇文塬烦闷的喝下一杯酒。
这个关键时刻,好不容易平息了事态,怎么又杀出一个许卿青?
他妹妹已经当上了圻国的王后,享受着荣华富贵,万民敬仰。
不能因为一个容貌相似之人,就破坏了整个宇文家族的荣光。
他绝对不会放过破坏他妹妹心情的人。
这种上不了的台面的角色,就让他为宇文婉清扫清。
这样想着他叫来身旁人,在他耳边低语道:“做的干净些。”
那人领了命令便退了下去,而这一幕也被喝酒的墨风尽收眼底。
“这是坐不住了啊!”
“看来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