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静静端坐,声音沉稳如石:“你说十一阿哥克扣你的嫁妆,可有证据?”
富察毓秀说:“有,府里的奴才,都是证人,皇额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搜查,儿媳的嫁妆,都在他的私人库房里。”
那拉氏问:“嫁妆单子带来了吗?”
嫁妆单子是女性嫁妆的总纲目录,也是追索最有力的证据。
女子出阁之前,男女双方都要清点好嫁妆的数量,收录成册,之后拿去官府备案留档。
若是来日出现纠纷,出现丈夫挪用妻子嫁妆,或者仆人偷窃女主人财物之事,只要拿着单子去官府调档,便可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嫁妆单子一式四份,夫家、娘家各一份,女子本人留一份,最后一份由官府收录。
皇族成员身份特殊,官府无权管辖,所以嫁入皇家的女性,嫁妆单子都放在宗人府。
富察毓秀的嫁妆单子放在陪嫁的梳妆匣内,随着其他嫁妆进了永瑆的小金库。
好在,娘家富察氏一族还保留了一份。
此次进宫告发,她已经把娘家那份嫁妆单子给取来了。
“皇额娘,单子在这儿,请您过目,为儿媳做主啊!”
富察毓秀哭着,将嫁妆单子递过去。
那拉氏接过一看,又交给了容嬷嬷。
而后,吩咐巴朗:“传本宫懿旨,速请宗人府宗令,前往十一阿哥府中搜查,容嬷嬷,你拿着嫁妆单子,好好比对,若真如十一福晋所言,她的嫁妆真被吞了,本宫必定严惩不贷。”
“嗻!”
容嬷嬷和巴朗接了旨意,立刻行动起来。
随即,皇后环顾殿内众人,面色严肃道:“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宁寿宫半步,谁敢走漏消息,拉下去乱棍打死!”
如此防备,就是怕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坏了她女儿的好事。
又是一番折腾,大概过去两个时辰。
容嬷嬷回来复命。
皇后气定神闲,问:“结果如何?”
容嬷嬷扬起诡谲的笑意:“正如十一福晋指控的那般,她的嫁妆真被私吞了,除此之外,奴婢还仔细盘问过府中负责饮食的管事,十一福晋的饭事被克扣得极其严重,甚至连伺候妃嫔的宫女都不如,实在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皇后听了,眼中闪动着雀跃的喜色,面上却沉怒不已。
“荒唐!寻常人家的男子,若非穷得走投无路,谁也不敢擅动妻子的嫁妆,他堂堂一阿哥,享受着皇家的锦衣玉食,生活优渥,却吝啬到连妻子的嫁妆都要贪扣,如此刻薄正妻,真是丢尽了我皇家的颜面。”
富察毓秀见太上皇后动怒,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皇额娘做主!”
皇后道:“他这样苛待你,你为何不一早来回本宫,让本宫给你做主?”
富察毓秀凄然道:“一夜夫妻百夜恩,若非他欺人太甚,儿媳实在不愿意将家丑外扬。再者,他是皇子,儿媳是奴才啊,哪有奴才状告主子的,岂非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