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来都不会为了谁放慢它的脚步。
即使知道他其实在匀速前进,但那天以后,总感觉有个加速键被按下了。
舒梨对于高中最后一年多的记忆其实有点模糊,可能是专注于低头赶路,可能是时间走的太快,所以对于那段时光,看过去时候,总是雾蒙蒙的。
高考三天过的很快,当网上还在热烈地讨论今年高考题目的时候,他们已经搬入了高三的教学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高三生。
那几张决定了学长学姐未来走向的试卷被打印下来,送到了他们的手上。
轻飘飘的试卷,是另外一群人的十二年。
而现在他们坐在了那群人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开始为自己的十二年写下答卷。
舒梨也在为自己许下的诺言而努力。
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天,但却是她过的最认真的一个暑假。
那十几天她天天都往江听白家里跑,上午两个人一起做试卷,下午听江听白给她讲题,晚上她回到家以后要整理当天的知识点和错题。
当你完全投入进一件事情以后,周围一切的存在感都降低了。
十几天转瞬而逝,他们在八月初回到了学校,偌大的一中校园只有他们一个年级。
属于他们的高三,正式开始了。
每天的生活平凡而又枯燥,早上起床,坐到教室的位置上,昏昏欲睡听着老师讲课,白花花的试卷不断从前桌那里传来,晚自习写试卷写到大脑宕机。
脑袋里的神经突突突地跳,跳的人心烦意乱,跳的人难受。
那是来自压力和稀缺睡眠的警告。
但是已经没有人顾及了。
以前调侃着咖啡喝多对身体不好的人,一天三杯咖啡往嘴巴里灌,为的只是几个小时的清醒。
说晚睡伤皮肤的女孩子也睡的一天比一天晚,黑眼圈重重地挂在眼下,脸上因为压力而疯狂冒痘,刘海也被随意地别到耳后,
午睡入睡地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是秒睡,午休结束铃打响,想起来的时候却觉得脑袋里一阵嗡鸣,身体也沉重的无法动弹。
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是身体在不满,在抗议,但他们却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安抚了。
似乎一切都在为高考让路。
那一年他们写了好多好多张试卷,你还没有懊悔完这张试卷犯的错误,下一张试卷就接踵而来,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一开始还会开玩笑地抱怨试卷太多,到后面都已经慢慢麻木,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有着各科分数和排名的小纸条都已近被人折成了小星星,在手边堆成了一小片星星场。
考试仿佛已经融入进了他们的生活里。
舒梨有时候做着试卷就会听到斜后方陈思扬的哀嚎,即使是在数学上游刃有余的他,也要被一天两张试卷给逼的不行。
他戳着试卷不满嘀咕道:“照我现在做题的速度,考试最起码空四十分钟出来!!!”
于洋这时候就会在旁边说:“那你高考数学提前交卷呗,想想就酷爆了。”
陈思扬哼哼唧唧道:“我才不要,高考试卷肯定要多检查几遍。”
周围立马就响起了调侃的声音,说他要对自己写的答案有信心。
还有人笑着说扬扬是不是已经被虐的对数学有点力不从心了。
陈思扬不允许有人质疑他在7班数学的地位,立刻笑骂回去。
教室里短暂的嘻闹驱散了一些笼罩在班级上方的紧张与压力,让人有一种缓了一口气的错觉。
舒梨听着他们的谈话,轻笑了一下,引来了江听白的侧目。
那时舒梨正被数学的压轴题给困扰,眉毛无意识地紧蹙,看过来的江听白以为她是嫌教室里太吵了,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蓝牙耳机给她戴上。
舒梨对噪音很敏感,接收不了太嘈杂的声音,有时候甚至会恶心的想吐,所以江听白挑的这一款是他找到的降噪最好的一款,为的就是预防突发情况,不过这副耳机据说价格也很好看。
手里正解着题,耳朵里突然被塞进耳机,舒梨手中的笔停了一瞬。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舒缓的钢琴曲已经倏然传进耳中,那是她最近新发现的一首。
高三那一年舒梨听的歌,不是纯音乐就是励志歌曲,伤感类的直接被她踢出了歌单。
生活已经够苦了,她觉得她再听悲伤的歌可以直接哭出来。
压力大的那一段时间,她的耳机几乎没有离开过耳朵,听音乐是她那一段时间唯一的解压方式。
她不断地往自己的歌单里扔歌,而江听白的手机也在不断地同步那些歌。
高三上学期,舒梨的成绩其实一直都是呈上升的趋势,虽然离她的目标还是有些距离,但成绩好歹是在一点点地往前进。
舒梨喜欢把笔记和错题写在活页纸上,然后一张张地再夹进活页本里。
你见过大概有三百页的小说吗,在舒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那几本活页本竟都已近有了那类小说般的厚度。
有时候她晕乎乎地从试卷中抬起头,看到自己厚厚的笔记本,错题本,以及那些夹子都快夹不住的试卷,再想想那虽然在以龟速前进,但好歹是往前的成绩,
觉得这日子还是有点盼头的。
慢慢地,她从在620和645之间不断浮动,到稳定在了650,然后开始慢慢跨入660,试图再向670进发。
分数越高,提分越是困难。
舒梨能稳着就已经是很不容易,到后面,哪怕是小小的五分,都要花她好大的力气才能得到。
虽然成绩进步的不稳定,但舒梨还是由衷地高兴。
努力有了效果,是每个人都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但是高三最不缺的,就是打击和情绪的崩溃。
在舒梨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的时候,高三下学期的一模,狠狠踹了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