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觉得咱们过于乐观了。”
“我感觉只是一个电话而已,并不能引出什么线索。”
陆寒在纸上书写笔记,口头分析道:“由于事发的时间太短,目前还无法以失踪人口为由调查莽村最近出村的村民。”
“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帮凶到底有没有在莽村。”
“如果李宏伟早前已经收买了他们,串通一气故意躲起来那就不好办了。”
张彪拍拍陆寒的后背,挑眉说道:
“所以才要炸一炸啊。”
“炸鱼你懂不懂。”
他以手代笔,比划道:“放个钩子下去,万一能炸出一两句实话,这线索不就又出现了吗?”
“再说了,最起码能证明李宏伟确实与这些案件有关。”
“逮个机会好好审问一下。”
“加上之前扰乱公共秩序,到时候数罪并罚可有他受得了。”
“话是这样说……”
陆寒还是有些担忧,害怕侦破的方向不对,这样会延误更多的时间。
大家七嘴八舌激烈讨论,但最终只有实践才能检验真理。
举手表决,人数过半。
于是李清秋便当着一行人的面拨通了电话。
接连拨了好几遍,对方才终于愿意接听。
“喂,是我。”李清秋说。
“对,又是我。”
她烦躁的扶着额头。
一经接通,想也不用想,对面保准先阴阳怪气一番。
李清秋索性按下免提,接着谩骂声不绝于耳,响遍整个办公室。
带着极度让人不适的油腻,聒噪极了。
“兔崽子,说!这次又是什么事!”李有田没好气的怼道。
她压着气,尽量保持平静:“有田叔,你还没有改掉喜欢骂人这个老毛病。”
“舆论对你没有一点警示作用吗?”
“看来是因为录音笔的作用不大。”
李有田对此非常不屑:“你管我,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有本事你接着举报啊。”
“不愧是身为莽村的村长,说话就是硬气……”
李清秋用力握紧电话,冷静下来之后,她微微一笑,狡黠的问道:“那你猜我现在有没有录着?”
此话一出,原本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电话里顿时鸦雀无声。
李清秋笑了笑:“放心吧,这次没录。”
“因为我有个更重要的东西想告诉你。”
李有田狐疑的问:“什么东西?”
她的身体往后靠了靠,用平淡的声音回答:“很重要的东西。”
害怕自己后面会说错什么,李清秋下意识朝旁边看去。
李响就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以表支持。
李清秋缓了一会儿,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就是警方找的目击证人。”
“绑架的那天我全都看到了。”
“就在京海小学附近。”
她坐在位置上,周围围了一圈的警察,刚才那点小心虚彻底消失,或许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身上所带的柔和尽数散去,神色愈发锐利和直白起来。
想继续刺激对方,便谎称:
“你说巧不巧。”
“出事那天我刚好在小学门口。”
“如果没记错的话……”
“当时是开着车对吗?”
“好像是白色面包车吧。”
“车牌号是多少来着,让我翻一下相册记录。”
说着,她假装敲击鼠标,清脆的声响,如同窗台上滚落的水珠,浸染着些许凉意。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一阵躁动。
接着耳边响起李有田开始有些迟疑的语气。
“真的假的?”
李有田再三斟酌,为了以防万一,再没有刚才时的冲动。
“兔崽子,你就是目击者?”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有田叔,你糊涂啦,你猜猜看,为什么那天我会刚好凭空出现在莽村呢?”
“还不是因为我一路跟随他们回到莽村嘛!”
李清秋扯出一个不辨情绪的语气,神色淡然拨弄着发梢,假装随意又充满目的性的说道:
“不但如此。”
“我还在李青家捡到被人丢弃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正打算交给警方呢。”
“怎么样,没想到吧?”
她打算一步步设置心理战术,知道李有田喜欢疑神疑鬼,哪怕有一丝会让他抓狂的想法,都能轻易折磨到他寝食难安。
因为实在是太了解这个人了。
果然,他立刻接过话,“兔崽子,你真的没有在骗我?”
“这可是事关重大的刑事案件,搞不好是要进局子的,你确定没有胡说?”
李清秋扫视众人,忽然觉得好笑,如果李有田知道此刻的她正在警局会是什么表情呢?
一定十分精彩。
她强忍快要崩坏的表情,左脸梨涡暗藏几分坏意。
“有田叔,你看你,只要对你不利的事,我不都做了吗?”
“先是骗钱,然后录音,接着曝光,现在手上多出一两个用来对付你的证据,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要不要……”
“我把它交给警方验验真假。”
李清秋笑着轻叩桌面,一点一点的敲击声像是在为李有田接下来的决定做倒计时。
所有人不自觉屏气凝神。
尤其是陆寒,想绕到前排倾听,结果顺带踢倒了一个热水壶。
发出好大动静。
几个人连续瞪他,陆寒紧张的掩住口鼻,不敢再做一点多余的动作。
迟迟等不来对方的回答。
李清秋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来有田叔是不打算相信我了。”
“那好吧,那我只能想想是把它交给警方早日破案,还是卖给建工好换个高价。”
“反正……想要它的人,不只一个。”
说罢,她欲挂掉电话,好让李有田知道自己的果断。
原本大家已经做好了给李有田充足思考的时间。
结果。
他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
“等一下!”
李有田油腻的脸上泛起一丝谦卑的笑容。
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他喊道:“等一下清秋。”
“啊?怎么了有田叔?”
李有田摘掉帽子,起身关好房门。牵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此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攥紧帽檐,低声说道:“你想卖给建工,不如先让我知道一下。”
“毕竟这是莽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