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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枫哥。”

高枫也很平和礼貌地回了一声,“合作愉快,小雅。”

众人已经开始互相握手、寒暄、庆贺了,整个剧组一片喜气洋洋。

宋雅跟高枫告别之后,就朝着夏玲这边走了过来。

就在这一片祥和与温暖之中,她趔趄了一下,然后无力地坐到了沙滩上,手肘子在沙地里墩出两个坑才把上半身支撑住。

她本来略显愉快的面庞忽然间变得恐慌而无助。

夏玲一见情况没对,赶紧跑了过去。

“宋姐你没事吧?”

“让我缓一会儿。”宋雅说。

高枫也发现她倒在了沙地上,也跟着跑了过来。

接着,叶导和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高枫问她,“需要扶你起来吗?”

“让我自己试试。”

她尝试了一下,下肢没有力气,也没有知觉。

她心里一阵慌乱,又尝试了几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十分钟之后,她终于认清了命运加诸于她的残酷。

在人缝之中,她又看见了一只正在整理自己羽毛的海鸥,也许是之前的那一只,也许又不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慌乱的心情消失不见了。

她并不想哭,从小就不爱哭。

在剧团练功房被师傅拿着戒尺打的时候没有哭过,压腿拉断韧带的时候也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

天地之间好像变得寂静,令她听不见剧组的人七嘴八舌的话语。

我一直很努力,可惜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她想。

想和江雪拼个高低,她既会作词又会作曲,有令人艳羡的高音天赋,使出浑身解数也越她不过;

悄悄喜欢枫哥,找人接了这部戏,可惜枫哥并不喜欢做艺人的女子。

原以为相敬如宾的父母,其实早就在若干年前撕破了脸皮;

原以为对自己好的静姐,其实勾着妈妈想把爸爸的公司吞掉;

原以为德艺双馨的父亲,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呵,呵呵。

海鸥这么贱,它也知道爱惜自己的羽毛。

好羡慕江雪啊,我自以为出身名门,却连选秀出来的田卿都不如。

站不起来了也好,终于可以休息了。

“宋姐?”夏玲一直在她跟前的最近处,一直在帮她揉之前她痛的地方,那地方已经没知觉了,不痛了。

“小玲别揉了,”她平静地说,“我站不起来了,需要担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高枫和夏玲把她扶了起来,李木初站在远处打电话,两个助理在一边不知所措。

这天有庆功宴,所以郭宁也来了,本打算来帮忙,不过枫哥已经扶着她了,于是自己就站在一边。

还有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机在拍在录。

双栖艺人、花腔歌手宋雅片场劳累过度倒地,站不起来了,这可不是一个小瓜,能卖不少钱。

“枫哥,你回吧。”宋雅说,“你那边还有个采访,小玲在这儿,我没事。”

“这不行。”

夏玲看出来宋姐的意思了,高枫对她没感觉,她自己又已成了这个样子,骄傲使然,宋姐不想再和他多有接触了。

夏玲看见站在一旁的郭宁,就把他叫了过来,“郭宁,你过来帮忙扶着,枫哥还有个采访,你没事,过来帮忙,让枫哥去忙。”

她的语气毋庸置疑到近乎命令。

“好的,玲姐。”

高枫知道是人家的执行经纪下了逐客令,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郭宁一声就走了。

宋雅冲着夏玲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郭宁把她扶到遮阳伞下面的躺椅上歇着了,夏玲则一个人应对着剧组上来‘关心’宋姐的所有人。

夏玲心里还存着侥幸,觉得宋姐可能多歇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她仍旧在躺椅上起不来,处理完现场的事情,夏玲想把司机叫过来,却发现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她又打了几次,还是提示关机。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忙看了一眼手机微博,还有搜索引擎热搜。

【经群众举报,演员宋尧军涉嫌职务侵占、偷逃税款、猥亵多名女艺人,已被警方带走调查】(热)

夏玲心中一紧,赶紧把手机熄了屏,走过来跟郭宁说,“小郭,你照看着宋姐,我去把车开过来。”

郭宁应了一声,夏玲刚要走,就接到了佳姐的电话。

郝思佳在电话里半句废话都没说,“把宋雅扶过来,我把车开到最近的位置了。”

……

宋雅父女俩同时上了热搜,一个被警察带走,一个片场倒地,成了这天最大的瓜。

据传宋尧军偷逃的税款在三千万以上,而宋雅倒地的原因,网上几乎统一了口径,就说她是急火攻心,同时对她的构陷和污蔑也同时开始了。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位,闻着味道的娱记已经跑来医院堵门了,林秋、郝思佳夏玲和郭宁一起挡在外面。

里面只有江雪和宋雅两个人。

江雪说,“我知道的时候,都下不了决心来看你,总觉得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也没想到你会叫我来。”

宋雅这会儿已经卸完了妆,一点儿往日凌厉的气质都没有了,剩下的,除了憔悴还是憔悴。

宋雅说,“你比我大两岁多快三岁了,我觉得年轻两岁还是本钱,想拼一下,还是没拼过。”

“哪有什么输赢?”

“没什么,可能有嫉妒的成分,”宋雅笑了笑,“我现在想想,人外有人,我怎么就不嫉妒蓠姐呢,原来是我也有自知之明,到不了她那个地步。”

“你确实太累了,”江雪说,“我碰见过小玲给你买止疼药,何必呢?”

宋雅没回话了,也不再看着江雪,而是望着天花板发呆,半晌之后才说,“我妈真狠。”

江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拂一下她的额头安慰她,虽然她现在这么憔悴,但之前也是骄傲如凤凰一般的。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拂一下她鬓角的青丝。

宋雅柔和地笑了一下,“我现在想想你在金海商演的时候,那份勇气,真的很难的。”

她仍然望着天花板,“我妈、静姐和韩宇华勾着,要把我爸搞到身败名裂,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妈和静姐是什么动机,我只知道韩宇华是为了我爸手里的那些资源和渠道。

以前还以为,你跟他订婚是为了红。你结婚之后,我私底下悄悄去木禾打听,结果被蓠姐发现了,呵呵。”

江雪也笑了起来,“原来你还有这个节目,蓠姐跟你说什么了?”

“蓠姐把历史书甩到我脸上,让我学习一下江家是怎么支持革命第一枪的,她说你的身上才有那种真正的追求自由的精神,让我别管你的事情。”

江雪说,“那时候我也很纠结。”

“对你来说都过去了,”宋雅笑了笑,“李木初居然跟我说是聂澜月在操弄构陷我家,真当我是傻子,呵呵。哦,对了,医生怎么说?”

江雪心里一阵酸楚,强行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柔和,“医生说今晚手术。”

“手术完了应该又能站起来了。”

“你就是累的,”江雪说,“不怕的。”

“从小练功到大,挨了许多打,还没有做过手术,你写的歌真的很好,我能不能听一听你的新歌?”

江雪没说话,点了点头,接着就低声在她床边吟唱了起来。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那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也许我没有天分,但我有梦的天真,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也许我手比较笨,但我愿不停探寻,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经历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有一天会再发芽!”

“未来迷人绚烂总在向我召唤,哪怕只有痛苦作伴也要勇往直前。我想在那里最蓝的大海扬帆,绝不管自己能不能回还。”

“失败后郁郁寡欢,那是懦夫的表现,只要一息尚存请握紧双拳。在天色破晓之前,我们要更加勇敢,等待日出最耀眼的瞬间!”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她低声在宋雅的耳边呢喃着,温柔地唱完,却不知什么时候,宋雅的枕边已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