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行舟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韩存也沉默良久。
一直到舒展和寒叙过来，韩存才起身离开，走之前，也没有正式道别。
舒展看了看储行舟，“他来做什么？”
“问我身世。”储行舟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绑好的纱布，随手把袖子放下。
舒展听到这话，几分意外，“你什么身世，找到家里人了？”
虽然舒展跟了他很多年，但是关于他的身世，是真的一个字也不知道，他从来不说，一直都只是说他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亲人。
寒叙倒是直接问了，“他是你亲弟还是什么？”
寒叙从上次就大概猜出来了。
因为他的这个名字是储行舟给的，说明储行舟就是韩存找的那个哥哥，亲不亲生就不知道了。
储行舟笑了一下，“不是亲弟，但也可以算我父母的亲儿子了，他继承了韩家的姓，我是姓不回去了。”
他还是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舒展总觉得他这些年一直不提身世，多少是沉重的。
所以也不问了，做饭去。
只不过刚走了两步，又被储行舟叫了回去。
“准备好资金，别被韩存截胡了。”他说。
舒展笑了一下，“他真没那么多钱，放心吧。”
现在也不是有没有足够资金的问题，韩存那一路想了很多东西。
回到家里，舒宓被韩存叫到客厅。
这阵势，让她觉得有事。
然后听到韩存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是清楚的？”
舒宓先是不解的看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韩存看着她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倒是自顾笑了一下，“你不用觉得这样对我有什么亏欠，我一直都清楚你心里那个位置我是没法彻底走进去的，你不可能完全忘记他，更不可能不在乎。”
他说得很平静，“他当初消失之后，你消沉完那一段还能理智的过去找人，跟我联姻之前也先谈妥所有事宜，这都是你放不下他的表现。”
韩存自嘲，“这些东西，以前一直都是我最不愿意提及，一直去忽略的东西，没想到今天反而要帮你剖析清楚。”
舒宓总算是被他说得接不上话。
只得问：“所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韩存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和她一样，不知道从哪说起。
最后总结了一句：“欠他的。”
他们俩在客厅坐了得有一小时。
那一小时，韩存断断续续的说了不少，舒宓听进去的倒是不太多。
她唯一总结出来的就是储行舟的身世和韩存的身世交集。
那会儿她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虽然韩存对储行舟一直有很大的敌意，但是每一次，储行舟的情绪都很平和，喜和恶他一直都能平常心视之。
原来，是因为自始至终，把韩存当亲人了。
但是，换作她，她肯定做不到这么以德报怨。
韩存说了好多之后起身去了他的书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份文件。
舒宓一眼看过去就眼熟的认出来了。
因为她手里也有一份。
那是他们俩领证之前的协议。
放在刚刚她会很诧异韩存怎么会主动拿出这个东西，但是这会儿，舒宓不觉得意外。
韩存本来也一直都是个讲究体面人。
她不想气氛太压抑，故作轻快的笑看他，“巧了，协议到期自动失效，所以，今天去换证？”
韩存先是怅然若失，之后又和往常一样跟她玩笑，“有这么着急的？”
舒宓也就摆摆手，“也不是，这次想把最氏的一半权利握在手里，其实算是铤而走险，万一真的出问题，还不得连累着你输得裤衩都不剩？”
韩存无奈，“那倒不会，韩氏有那么一份除了储行舟谁都动不了的资产，哪天就算我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也许动动笔签个字，又用那笔资产救我一次。”
舒宓突然恍悟，“那这么说，韩夫人写那份遗嘱其实就是太了解你，也太了解储行舟了。”
“知道你哪天说不定把家败光，也知道储行舟到底还是会照顾你的后半生。”
韩存表情不明，颇有几分“既生瑜何生亮”的自嘲。
两人当面把协议作废了，然后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也毫无分歧，就那么很友好默契的去把结婚证给换了。
前前后后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也跟他们当初领证的时候一样，现在换证也是跟谁都没说就做完了。
然后两人去吃了个散伙饭。
不过，这次不是韩存帮她点菜，照顾周到，而是换成了她主动一点，点了菜，倒了水。
韩存看了她，“你这告别的仪式感有点重，但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舒宓失笑。
她也没有说吃完这顿饭就断绝关系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么久承蒙他的照顾而已。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