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储行舟好像也没什么不高兴,表情没变,倒是扫了一眼韩存带过来的饭菜。
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
舒宓还想着干脆把韩存叫出去,聊李珠找他的事儿,正好顺便帮储行舟解围了。
结果储行舟率先开了口。
他看着韩存,“你是找我,还是找她?”
语调之间听着平平淡淡,没什么不高兴,但是也能感觉出来没有多友好。
韩存摆好饭菜,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要找她还用来这里吃饭?”
“那就是找我。”储行舟自己坐到了桌边,很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清炒百合,“说吧,什么事。”
吃了那一口之后,他又把筷子放下了。
舒宓看到了,自己倒水的同时,给他递了过去,“怎么了?没胃口?”
储行舟只是说:“不饿。”
韩存也坐了下来,“没什么事,就是单纯道谢。”
舒宓把话接了过来,“你母亲现在能睡着了?”
韩夫人疾病缠身,前段时间更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成年熬夜都是肉眼可见的沧桑,病人时间久了,整个人就迅速衰老,期间还经常昏厥。
刚刚韩存说已经好多了,舒宓觉得应该说的是睡眠这一块,其他的病灶什么的,大罗神仙也不可能治得这么快的。
韩存“嗯”的应了一声,“问了两次你什么时候走,走之前,她想再一起吃顿饭。”
这话说得就有点儿像她是寒家预定媳妇,舒宓都后悔接话了。
弄得她和韩存在说,储行舟在听,倒像是来给她探病的。
她也就礼貌的笑着,“好起来就好了,能好转,肯定也是能痊愈的,韩夫人还那么年轻呢,你也不用老是多想。”
孝顺这一点上,韩存毋庸置疑,上次韩夫人病重的消息一到蒙城,舒宓见过他红眼圈的样子。
不都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么,韩存一定是第一个最不想韩夫人出事的。
从这一点上来讲,他今天肯过来跟储行舟道谢,心意肯定是在的。
“什么时候走?”韩存问她。
舒宓看了看储行舟。
他这会儿又开始给面子偶尔吃一口了,虽然一口嚼半天,但好歹是在吃。
“暂时应该不走了,他这边需要个人照看。”她很自然的回答。
韩存瞥了一眼储行舟,“不是还有舒展,我看楚画也在。”
舒宓笑笑,“其他人照顾,再怎么也没那么舒心的。”
“对他来说,谁照顾不都一样?”韩存看了看储行舟,“真论起来,舒展、楚画应该比你还亲。”
储行舟慢悠悠的吃着,语调也不疾不徐的,“你要是嫉妒,可以把自己内脏也掏一掏,然后躺医院里叫人照顾,或者嫌疼的话,折个胳膊大腿什么的?”
韩存大概是也已经习惯了储行舟跟他说话的时候呛得不行。
不怒,但是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嫉妒我哪哪都好?”
储行舟一派淡然,“你要是没有半点嫉妒,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除开我偷用你的身份这一点,你也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活得比你出彩。”
韩存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是偷的,出彩又如何,始终不是你自己的,谁知道哪天一睁眼,一切倾覆,跟做梦一样。”
储行舟也笑了笑,放下了筷子,看着韩存,“过来哪一天不都是我的?人都有一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说倾覆的那天,我就是个尸体了也没感觉,总归活着的日子,有过亲人,有过兄弟……”
说着,颇有意味的看了看舒宓。
然后问韩存,“你有么?”
韩存刚刚笑的时候眼睛里就是凉的,这会儿整个表情都有些冷,和刺,“当个小偷,你看起来还挺自豪?”
储行舟笑呵呵的看着他,“真是奇怪,你自己先来这里,不阴不阳的说她不如舒展和楚画亲,内涵我没什么亲人,这会儿说到底,怎么又扯偷不偷的?”
“我偷的都能处成亲的,你跟我论这些,不是自己找罪受?”
韩存看起来不急不恼,但是表情真的冷。
他薄唇扯了一下,“你跟我显摆什么都有,不就是因为患得患失?谁敢保证入土前会不会就变得一无所有,物是人非?”
舒宓根本插不上话,几次想找个由头打断,硬是被他们俩一来一回推挤得一点机会都没有。
而且他们俩说话前前后后看似清淡又随意,实际上每一句都扣得紧紧的,她还真跟不上那个思维和口才。
她要是早知道韩存今天这话能一语成谶,肯定不让他这样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