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尘说的是事实,活了这么多年,长生蛊又不是完整的长生蛊。
它的效果,一天比一天弱,撑了三千年,已经是强弩之末。
万种术法,虽能续命,却难得长生。
漫天神佛,亦会轮回历劫。
何况他一个天地不容,满身血债的邪修。
许修邪转动剑柄,黑色的邪气又浓郁了几分。
“伶牙俐齿!”
他们此时的交手,就像是一场拼时长的拉锯战。
都在互相消耗。
谢红尘在消耗许修邪的阵法邪术尸傀爪牙。
许修邪在消耗谢红尘的灵力修为。
就看谁比谁底蕴深厚,撑得更久。
——
古墓里的噬魂蛊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被阵法转移走。
被转移到了哪里,谁都能想到。
蛊虫未完全苏醒是假象,在他们被大阵困住的时候,蛊虫已经苏醒。
苏醒后的蛊虫会遵循本能的寻找宿主。
这么多的数量,放到外面想都不敢想,外面会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
司承酒站在逆转生灵符阵外,握着权杖的手在微微发抖。
内心拉扯。
被传送到外面的蛊虫需要他销毁。
可这里的程疏雨,亦是他不可能丢下的存在。
程疏雨能看到司承酒眼里的挣扎,他故作轻松笑了笑。
“承酒,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哪儿也不去。”
司承酒唇角微动。
“疏雨……”
程疏雨摆了摆手。
“去吧,快去吧,一会儿晚了,你回来接我也得晚了。”
就像是平常在家一样说的最寻常不过的话。
此刻听上去,却有点让人眼睛发酸。
莫名觉得苦涩。
司承酒的手隔着生灵符与程疏雨十指相贴,眼神不舍的看着他。
如今也只有在这里,程疏雨才会安全些。
比在他身边来的更安全。
“等我回来。”
司承酒离开后,程疏雨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变成了担忧之色。
“沈青,你说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沈青被程疏雨的话吓傻了。
“什,什么最后一面?”
程疏雨:“就是活着能见的最后一面啊,你也看见了,看得见的肥虫子就那么多,看不见的又有多少,他们又不止这些手段。”
沈青抑郁了。
“啊?”
“那要这么说,我岂不是我家小崽子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自己对他产生的乱七八糟的幻象虽然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一想到就这么见不到了。
沈青心里发闷,难受,觉得喘不过气。
他坐在地上,程疏雨也坐在了地上,出神的望着外面。
四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他们想出去也出不去。
谢红尘陆九朝卿珂鬼玥都不知道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里只剩下司承酒和他们,现在司承酒也离开了。
程疏雨和沈青的目光,忽然同时看向李无命和成左成右。
沈青:“红尘让你保护我们。”
程疏雨:“李大师,你可以的吧?”
李无命“……”
不可以也得可以,这里,目前来说,他最强了吧。
“嗯,可以,只要不出去,外面的邪气就没办法伤到我们。”
生灵阵外,黑色的邪气像是幽灵一样,在外面不停的穿梭。
随时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
孟如灵接到司承酒的命令,带着八千族人,分散于人间各地。
此时外面正值凌晨人还未醒,是施展巫蛊之术的大好机会。
蛊虫全部出动,只有待在家里更安全。
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待在家里,他们一定不会听。
索性直接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的世界,没什么好看的。
希望,他们还有机会醒来。
希望等他们醒来一切恢复原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司承酒恢复了巅峰时期的力量。
长发三千如墨染,黑色的长袍,绣着金色的纹路,银饰风吹生响。
银色的祭司权杖散发着耀眼的紫光,紫光所过之处,蛊虫全部变成星星点点的流光消失。
权杖的紫光,与天边的紫色雷霆相呼应。
司承酒看了那个方向一眼。
“如灵,权杖交于你,一定要销毁全部的蛊虫,我相信你们能做到。”
孟如灵点了点头。
“大祭司呢?”
司承酒望着某个方向说道。
“先去做件事,然后去接一个人。”
郊外小院儿。
孟媚好似知道司承酒要来,坐在院中倒了一杯茶。
“大祭司,好久不见啊。”
司承酒手掌一翻,原本黑色的池子瞬间干涸成灰。
“确实好久不见,上一次你跟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三千年前。”
孟媚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站起了身。
“大祭司还真是舍得,那可是仅剩的化生池水啊。”
司承酒手中出现程疏雨脖子上带的那个方形印章,只不过是虚的。
真正的还在程疏雨的身上。
但是传送过来的够用了。
“被邪术污染过的化生水,没有存在的必要,就像你这个叛徒一样。”
灭蛊咒,如一道道紫色流光,穿梭于小院儿。
听见后院瓷瓶震动,孟媚目光冷厉的盯着司承酒。
“早知今日你不能为我所用,当年就该彻底杀了你!”
司承酒的巫术幻化出一把紫色的长剑。
“可谁让你贪心呢。”
孟媚嘴角上扬,笑声诡异。
“当日我能覆灭苗疆,今日我亦能杀了大祭司。”
“三千年了,大祭司真当我被许修邪娇养于温室,还是当初败给你的那个孟媚。”
“小红!”
红色触手怪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而来,闪着红色的光泽。
带来一股劲风,直面司承酒而去。
紫色的剑光伴随着司承酒的黑袍,在原地转了一圈,响起金属的碰撞声。
孟媚手持骨笛放在唇边,尖锐笛音四起。
惊得林中鸟儿四散而逃,未到深秋,寒风瑟瑟,叶落飘黄。
触手怪的皮肤生出了红色的鳞片,这些鳞片将它的软组织很好的保护起来。
攻击性变得更强,触手也不会轻易斩断。
数不清的触手,好似千军万马的长矛,誓要与司承酒不死不休。
司承酒神色不变,身体穿梭在触手之间。
手腕转动,紫色长剑反转。
不过片刻,便找到了触手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