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凌晨一点,经历十二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落地。
在国际机场过安检时,钟泊才发现自己到了纽约,上次来还是参加学术研讨会的时候。
私人助理乔宣开车来接他们,把两人送到了曼哈顿岛上东区的一栋高奢水景公寓。
坐落于中央公园旁边,离海岸只有十来分钟的车程。
说是公寓,但高得像座大厦,它刺入天空直抵上帝的心脏,足以俯瞰整片区域。
陆予盛把钟泊领上顶层的复式套房,说上下五层都是自己的,让他挑个喜欢的房间睡。
“其实我还没住过这套公寓,是今年新买的。”
他对omega说,“因为计划把集团总部迁到曼哈顿,就选了个离工作比较近的地方。”
钟泊看了下周围,终于明白陆予盛为什么说自己水杉公馆的那套房子小了。
并且在一楼大厅时,他就见公寓内往来的人都一身贵气,服务人员也是光鲜亮丽。
这个地段,陆予盛拿下这套房估计得上十亿刀了吧。
还不如买座庄园,毫无性价比。
钟泊没有过多感叹,他在飞机上只睡了三个小时,正困着呢,找了个房间倒头便睡。
陆予盛一个人冲完澡,上床后从背后抱住omega,无声说了句晚安。
两人一夜无梦。
……
天一亮,钟泊尚打着哈欠、睡眼惺忪,陆予盛便把他拉到了b.c.G集团公司。
连成一片的摩天大厦在天际线上矗立,高耸入云,已然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新地标。
陆予盛旁若无人,领着omega参观一圈,无视员工们诧异与八卦的神色。
与时印一样,钟泊在这里嗅到了财富、权力和商业的气息,与繁华都市完美结合。
时间一下子来到中午,用过餐后,他们回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与此同时,三名法律顾问也在这里等候,显然是陆予盛的安排。
“你准备……把b.c.G的股权转让给我?”
钟泊拿起桌案上一摞文件,一页页翻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没错,我名下的全部,占集团45%。”
陆予盛倚在沙发上,表现得云淡风轻,“我说过,我创业是为了你,这不是一句漂亮话。”
钟泊哑口无言,隔了半晌才问:“股东大会呢?董事长呢?他们也同意?”
按正常章程,这种外部转让得经过半数大股东的同意,同时他们也有优先购买权。
“集团实控人是我,最大股东是我,章程自然也是我定的。”
陆予盛一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至于董事长和其他合伙人,他们算半退休。”
钟泊又仔细阅览了一遍协议,发现这是无条件转让。
他抬眸看向Alpha,疑心对方是不是漏写了什么。
陆予盛知道他的顾虑,说:“钟泊,我不要求结婚,只要求你接受这份协议。”
好吧,不是漏写,而是Alpha脑子进了水。
钟泊提醒道:“我们不是亲属,不是配偶,在法律上只算陌生人。”
陆予盛坦然一笑,很是从容:“但我们会有共同的利益。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钟泊心间一颤,感觉这个Alpha完全看透了他。
没错,比起不知何时会消失的爱情,利益的绑定更为长久,也更令他安心。
转让完成,他会成为b.c.G最大持股人,而陆予盛作为cEo,依旧管理整个集团。
从今往后,陆予盛赚的钱就是他的钱,陆予盛的公司就是他的公司。
听上去比一些法定伴侣更为亲密,不是吗。
他们成为了一条船上的人。
像当初与席铭的关系一样,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不愿轻易与对方离婚。
嗯,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陆予盛舍得分享,而席铭则会与他暗中较劲。
“陆予盛,我不是圣人。”
钟泊微微一笑,“如果你觉得我会因为感动而拒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陆予盛先是低笑几声,而后认真道:“我不喜欢圣人,我喜欢的是你,真实的你。”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心虚与慌乱,仿佛早已下定决心,因而真诚无比。
钟泊定定地看着Alpha,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那般,重新打量起对方的一切。
随后,他视线下移,看向那份价值千亿的协议。
如果签了字……
哪怕是钟厉,也无法再用一纸可以任意更改的遗嘱,来左右他的人生了吧。
在父亲面前,他也终于可以有了一次自主抉择的底气,不卑不亢,理直气壮。
正如昨天晚上,陆予盛所说的那样。
钟泊闭了闭眼,握住桌上的钢笔。
即将签名的一刻,笔尖却在纸上方悬停良久,迟迟不落。
忽然,他开口说:“这份协议,感觉就像婚书一样。”
陆予盛一怔,其后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深邃的温柔:“你愿意这么想,我很高兴。”
钟泊长舒一口气,犹如释怀了一切,低头签字。
落笔后,他直视Alpha的眼睛,笑道——
“看起来,我不能再拿大学时发生的事来指责你了,是不是?”
虽是调侃,但他声音微涩,与平日冷淡矜持的样子完全不同。
陆予盛会心一笑,仿佛在对待情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而后他站起身,像合作伙伴那样与omega握手,正式向过去宣告和解。
午后阳光依旧热烈,令人头晕目眩。
落地窗边,钟泊眯起眼,看Alpha身姿挺拔,眸中神采张扬迫人。
大厦之下川流不息、遍地繁华。而这个男人像只猎鹰,在山巅之城的天空盘旋。
……
次日开始,他们花了三天时间补齐资料,并去几处相关机构开设账户、登记变更。
有专人辅助,手续不算繁琐,目前资料全部提交,审核通过大概还需二十个工作日。
搞定这些后,钟泊终于可以歇下,一时神清气爽。
唯一的不好,就是他看见需要交纳的税金数字时,有些肉疼。
“你不会再想着和方司沉结婚了,对吗?”
顶层公寓内,陆予盛端着两杯红酒,向他徐步走来。
钟泊接过,看着酒水中轻晃的人影,又看向窗外万千灯火,没有动口已是微醺。
他说:“你已经给了我自由,我又何必奔向牢笼?”
放下杯子,钟泊环住Alpha的腰:“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半年前,你是真心想杀了我爸吗?”
他依靠在对方胸口,等待回答时,听见头上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