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蝉鸣,灼烈的骄阳,迎来了又一个属于安安的毕业季。
我悄悄做了很多准备,打算在毕业之际给她补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然后,趁热打铁,把她娶回家。
常常在想,要是事情可以顺着自己的想法进行下去,该多好啊!
安安喜静,所以我在家里布置了场景,约了几个熟人前来见证,如愿帮她戴上戒指,正在满心欢喜规划未来的时候,有一个小家伙毫无防备地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我记得,因为临时改了通告,我不得不缺席安安的毕业典礼,尤其是拍毕业照,这是她最心心念念的环节。
我一直都知道,安安对离别特别敏感,她最好的朋友将于同一天出国,在她最需要安慰和拥抱的时刻,我竟然不在身边,简直太混蛋了。
是啊,我再一次伤到她了。
拍完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卸,我就直奔机场而去,下午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打了一通又一通电话,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生怕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安安曾告诉我,她以前可坚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后来遇见了我,她有了软肋,总是因为我受委屈,掉眼泪。
最重要的是,她无条件信任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
赶回家,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地毯上的小姑娘,她的脸颊泛着红晕,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些许,眉头微微皱起,轻抿嘴唇,身旁溢满了又苦又甜的复杂味道。
没想到,那个明媚爱笑的安寻七已经难受到需要通过酒精来麻痹自己,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而偏偏这样脆弱的她,却因为我的不理智再次受到了伤害。
那天晚上的浴室,旖旎气息久久不散。
我让她怀孕了,困住了本应该无所顾忌享受生活的女孩。
其实,并非从未设想过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反倒是安安,好像完全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还小心翼翼地暗示我,自己很期待很欢迎小家伙的到来。
我们那边有个说法,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让别人知道,小笨特别相信,所以不让我跟外人说,包括家里人。不过我跟她说好了,等拍完这部戏就一起回家,领证结婚,好好养胎。
安安有些敏感,怀上宝宝之后更甚,总是一遍一遍地问我,自己是不是变丑了。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轻轻抱着她,亲吻她,笑着跟她重复:“不丑,我们家安安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子。”
刚刚怀上宝宝,没有什么经验,我只能自己做功课。
她孕吐很厉害,也吃不下东西,我想尽办法给她补充营养,可都于事无补,仅两个月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
有时候,我们也会想象一下宝宝的长相以及有宝宝之后的生活。
她也会在网上搜索相关的帖子,然后委屈巴巴地望着我:“嘉祺啊,网上好多人说,怀孕后,身材会走样,还会长妊娠纹,老公慢慢就厌弃了。”
或是孕期情绪不稳,小笨总是说着说着就掉下小珍珠。
我心疼极了,立刻凑上去吻住她的唇瓣,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乖宝,相信哥哥,我绝不会那样的,不哭了昂,乖。”
“你…你真的不会找小三吗?”
我举起手:“绝对不会,我发誓。”
安安笑了,脸上还挂着几颗晶亮,圆圆的眼眸死死盯着我,挂在我的身前:“哥哥,等我们回家,你陪我去庙里祈福吧,希望宝宝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
我把她腾空抱起:“好,一定会很顺利很顺利的。”
安安环住我的脖颈,眼底又浮上一丝担忧:“还有人说,生宝宝很痛,我有点怕。”
“咱到时候打无痛,哥哥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乖宝疼的话就使劲打我,好不好?”
她被我给逗笑了:“你傻不傻啊马嘉祺!”
我把她放在床上,挤出一泵妊娠油,在手心晕染开,小心地擦在她的肚肚上,虽然没有显怀,但一想到里面有一颗正在萌生的小种子,就觉得很神奇,也很幸福。
我低下头,靠近小家伙,试图和她交流:“宝贝,你今天一点也不乖,为什么要那么折腾妈妈,嗯?”
“嘿嘿,马先生,感觉你现在变得傻里傻气的。”
“这小家伙,真闹腾,把我老婆都闹瘦了,等出来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哎,对了,哥哥,等宝宝大一点了,我还想拍一组照片,到时候给肚子里的小家伙p个笑脸好不好?”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拍。”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宝宝长大一点,也没来得及拍下一张照片,属于我们的宝宝就回到她的小月亮了。
那是多么绝望的瞬间啊!
我不敢想象安安到底有多疼,没有我在身边,她一定害怕极了。
她住院的时候,我抽时间回去收拾东西,看到藕粉色被单上的鲜血,手脚一下子就麻了,瘦瘦弱弱的安安,竟然可以流那么多血。
瘫坐在全身镜前,使劲打了自己两巴掌,心里不断骂着自己,混蛋!
如果多些陪伴和照顾,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看着虚弱到极致的人儿,我几度哽塞,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安安那么喜欢宝宝,早就习惯了小家伙的存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失去,一定很难接受。
我可以没有一切,唯独不能没有她。
晚间,我画了一幅画,画上是面带微笑的安安,还有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正在亲吻她的额头,旁边的对话框写着:妈妈不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安安最喜欢的《小王子》里写道:“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你知道的,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所以,我带她去看了落日,苦难是开花的伏笔,我相信她会走出来。
眼前的不顺一定是以后千倍万倍好运的铺垫,我们所失去的,肯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