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吃完饭后就去了供销社,供销社里也就是一整排的玻璃柜,柜子里面是一排排的木头柜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
马灵带着两个孩子挨着柜台往过去看,第一个柜台就是卖手表的,里面的手表没有几块,男女式的都有,总共也就五六种样子。
马灵看了看,就带着两个孩子向下一个柜台走去。
孩子们对于手表也没什么概念,她也现在不准备再买手表。
这个供销社虽然不大,但是人倒是不少就是了。
赵辰宇怕人挤到他们娘仨,只能一直走在他们的旁边,防止别人的碰撞,最后还是把儿子给抱了起来,这小子实在是太小了,走在一群大人里面,一下就不见了。
本来说给孩子多买两件玩具的,但是看来看去就那么几件,两个孩子家里都有了。
最后只能把柜台上的所有小吃和糖果各来了一份。
看了一圈,觉得再没有什么要买的了,一家四口就又出了供销社。
外面的天变脸比女人变脸还快,刚刚他们进供销社的时候,外面还晴空万里的样子,可是他们才进去没多长时间,现在外面就变成黄风的天下了。
风沙席卷了整条街,一眼望去,逆风行走的人都举步艰难;顺风行走的人则一定要把握好方向,还要稳住自己的底盘,要不一不留神就有被风卷走的风险。
马灵到了这一刻才深深地意识到,这里是大西北,是地图上的黄土高原的所在地。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居住在赵家沟,那里被群山环绕、风景优美,人们也都住着或茅草房,或土坯房,或者是砖瓦房的,一下子就让她给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她上一世的老家也是陕北的一个小村子,一马平川,绿化也很到位。
虽然春天的时候风沙也是非常大,但是也就那么一半个月的样子,其它时候比在那些一二线的大城市住的还舒服。
每年四五月份的时候和这里倒是也差不多,并没有别人说的那种一家比一家穷,用水要翻几道山的样子。
现在再翻翻原主的记忆,她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些什么。
这里也就是赵家沟比较另类,其它的村子都是比较穷的。像后山村,那里的人就是都住在窑洞里,好像是听说大家都是住在山里的,一个山疙瘩上面一户人家,有事的话就站在山峁子上向另外一家喊话,人家听到了就会出来和你对话,想想还真是有趣。
当然这些住户想要用水的话,就得下山去挑了,很远,也很危险,因为他们走的路很窄、很陡,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深渊的那种。
上一辈子的时候,离他们老家不远的地方,也是有很多山,也有很多人是住在山里,所以都是直接开山洞做房子,大家都叫做窑洞。里面听说是冬暖夏凉,唯一不好的一点儿就是采光不是很好。
“现在怎么办?”马灵现在也麻爪了。
“你们先等一下,我进去买两块头巾和几个口罩,咱们现在赶去骡车那里,应该还可以赶得上两点钟的那趟骡车。”赵辰宇把刚刚他们买的东西放在门口的角落里,示意马灵看顾一下,随后就又进了供销社。
因为他们这里的风沙比较大和频繁,所以像口罩和头巾这些的,有用土布做的是不要票的。
没一会儿赵辰宇就回来了,他把手里的一块红色头巾递给马灵,马灵看着面前的这块头巾,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还真是个直男啊!她就想知道,到底是谁规定女人就得喜欢这种大红大绿,或者是粉色等鲜艳的颜色的?她真的是醉了!
“怎么了?”
赵辰宇看她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头巾不动,很是纳闷。
“没什么。”算了,谁想笑话就笑话吧,她既然都来到了这里,那就入乡随俗吧。
她很是镇定地拿过那块头巾,胡乱地往头上一裹。
又拿过另外一块粉色的裹在了潇潇的头上,她看着赵辰宇和曜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辰宇又拿出几个口罩,这次他还没有太离谱,拿出来的都是黑色的。
这还得感谢那天马灵坐班车的时候戴口罩的功劳。因为她那天为了方便在车上睡觉,所以才戴的口罩,她戴的刚好就是黑色,而赵辰宇觉得她戴着黑色的口罩特别的有韵味、好看,所以刚才在众多的口罩中,他才选了四个黑色的出来。
“我不用戴头巾,曜曜等一下藏我的怀里就可以了,你们娘俩先把口罩带上吧。”
马灵顺手接过,直接戴上。然后把潇潇的那个,先把耳朵那边的绳子打了个结,这样会小一点儿,更适合小孩子戴,现在可没有专门给孩子做的口罩。
果不其然,戴上刚刚好。于是她又把曜曜的那个也拿过来给改了一下,再给他戴上。嗯,不错!
比较庆幸的是,他们今天早上走的早,所以就都穿的是长衣长裤,这个就方便了很多。
赵辰宇把衬衫的扣子解开,把曜曜包裹进自己的怀里,再把地上为数不多的东西拿上道:
“走吧!”
马灵紧紧地牵着潇潇,深怕等下出去了让她被风给刮跑了。
赵辰宇一直紧紧地跟在她们娘俩身边,顺便也是给她们挡一下迎面刮过来的黄风。
这真的是举步艰难,马灵困难地蒙头看着赵辰宇的脚后跟,跟着他向前移动着。心里很是庆幸,她们娘仨以后待在县城,肯定会好一点儿。毕竟,县城的街道两边还是有好几座两层的建筑,那些可以挡住很多像今天一样的狂风。
大概走了有四五十分钟,他们才到了镇外的那棵大树下。
车上已经来了好几个人,再加上他们一家四口的话,应该就可以走了。
“哎呦,辰宇小子快点儿,就等你们一家了。这个鬼天气哟,真是!”
一个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大娘,看到赵辰宇他们一家四口来,很是开心。
马灵很想知道,她包裹的都那么严实了,是怎么能看到他们到来的,这也是一项绝技啊!
“三婶今天也来镇上了。”
赵辰宇先把曜曜给放在骡车上,又弯腰把潇潇也给抱了上去,最后才扶着马灵的胳膊,示意她先上去。
马灵也没拖沓,很是利索地上了骡车,挨着刚刚说话的这个婶子坐下,把潇潇抱进怀里。
赵辰宇也跳上了骡车,挨着马灵坐下,把儿子再提溜过去裹进怀里,另一只手扶在三婶和马灵中间的那根扶手上,以防马灵给一不小心掉下去。
“哎呦,辰宇你们这是、、、、、、”
不是都离婚了吗?怎还这么的黏糊?
“咳咳!我们今天复婚了。”赵辰宇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的。
马灵也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装作给女儿整理已经包裹的很严实的头巾和衣领。
风实在是太大了,所有人虽然还想排侃他们几句,但是一张口就一嘴沙,眼睛里也会往进去钻,实在是难受的紧,大家只能都闭上了嘴巴,像鹌鹑一样大家都挤在一起抵抗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
到家以后,马灵觉得她的眼睛和脖子处都是沙子,难受的很,立刻从水缸里打了一盆水先给两个孩子洗漱一番。这才又换了一盆水开始打理自己,还别说,这洗完的水都浑浊的不成样子。
“你也洗漱一下吧!”
马灵把水倒了后,又给换了一盆,这才对坐在餐桌旁的赵辰宇道。
赵辰宇直接脱掉他身上的白色衬衣,穿着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就洗了起来。
他的身上也是铺了一层沙子,谁让他要护着儿子呢?
也幸亏他的头发是寸头,要不的话埋汰的够呛。就这,他的头发里全是沙土。
他擦洗了一下上半身后,又换了一盆水,直接洗了一下头发。
他是个男人,火气旺的很,经常冬天都是用冷水洗漱的,更何况是现在的这种五黄六月天呢?
“下午饭咱们吃什么?”
今天他们都没来得及买点儿肉回来,不过她家倒是还有她前段时间买的羊肉,这几天也风干了,倒是可以拿来吃风干羊肉了。
今天在国营饭店她也看到了炖羊肉和羊杂汤,但是她并没有点,是因为她自己做的羊肉和羊杂也是一绝。不过那个凉皮倒是不错,下次可以过去再尝尝。
其实吧,她也会做凉皮,就是做的不怎么地道,完了可以做来试试,这也算西北的一大特色了。
“随便,你做的都好吃。”
这马屁拍的,你才吃过我做的几顿饭啊?真是回答的一点儿都不走心。
“那咱们要叫你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吃饭吗?”
好像复婚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嗯,方便的话,还是叫他们过来吃一顿的好,还有三爷、五爷、支书和大队长他们。毕竟,没几天咱们就要去县里住了。”
对于这些村里的重量级人物,他们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你什么时候去县城?”
只有知道了他的具体安排,她才好做打算。
“我明天一早去一趟,看看能给咱们分个什么样的房子,顺便再把请人吃饭的东西给置办回来。”
他现在其实就应该去上班了,但是家里的一切弄不好,他就没办法好好地工作。
“那咱们今天下午就吃风干羊肉剁荞面吧!”
这也是北方这里的一道特色饭,味道很是特别,让你吃了还想吃。
“好!”
他也很久没有吃过风干羊肉了,他是在南方当的兵,那里的人根本就不会做这些吃食,也是没有风干羊肉这种原材料。
回来以后,事情又一茬接一茬的,老父母也顾不上给他整各种好吃的。
“那你帮我烧火吧。”这个锅灶实在是太费人了。
“嗯。”
赵辰宇立马去了外面的柴火棚里抱柴火。
马灵站在凳子上,在房梁下面的绳子上取下一块大概一斤多点儿的干羊肉,上面还有大概十斤左右的样子。
她把羊肉给切成丁放在碗里,又剥葱剥蒜准备其它的配料,看赵辰宇把火给烧了起来,她就往后锅添了半锅水,前锅则直接拿出一个放羊油的蓝沿子碗,把里面的羊油舀了一勺放进去。
这些羊油还是她上次去集市买羊肉的时候,在羊肉里面带的羊油,她觉得丢了怪可惜的,就炼成了油,现在这不就用上了吗?这羊油做其它的饭,她是真的不爱吃,但是做羊腥的时候用就刚刚好。
她把小红辣椒、葱姜蒜都切碎,又拿出一点儿囫囵花椒和地椒叶放进一个纱布缝制的小袋子里,再把口子给缝住,防止这些调料给漏出来,吃的时候很是碍事。尤其是花椒,一不小心吃进嘴里后,那个麻辣的酸爽味道,真的是让人不敢再下嘴的。
油烧热后,她就把干羊肉放进去翻炒,炒香后,再把暖壶里的水倒进去,把刚刚准备的调味料袋子给放进去,再放一些盐,盖上锅盖让它煮着。这个东西,因为是干的,所以做的时候比较费时。
她舀了两碗荞面,又加了一点儿白面进去,这样和的面比较劲道。
面和好后先让醒着,她又去外面的菜园子里拔了一篮子莴苣回来,准备做一个凉菜,等会儿好就着面条吃。
洗菜、切、开水焯一下、用凉水过凉、拧干水份放进小陶瓷盆里,切点儿蒜末和干红辣椒放进去,生抽(空间里偷渡出来的)、盐、鸡精、醋等调味料也一一放进去,这才把它放置在一旁,等一会儿面臊子做好后,再用锅烧点儿油炸上就完活了。
她又去找了一个男人拳头大小的洋芋出来,削皮切丁,放旁边备用。
这会儿已经能闻到干羊肉特有的香味了,马灵的准备工作也都做好了。
这会儿剁荞面还太早了点儿,她就去把外面的鸡和猪都喂了一下。
羊肉怎的也要炖一个多小时,她就又去里屋去整理一下要带去县城的东西。
赵辰宇看了一下,厨房就剩他一个人了,他也不想直挺挺地就坐在灶口烧火。
于是他站了起来,去外面的柴火棚里找了几根比较耐烧的柴火进屋,这些柴火可以烧一会儿不会灭的,这样他就不用一直在这里烧火了。
他暗暗地在心里为自己点赞。
“我在灶坑里添了硬实的柴火,可以烧很一会儿了,你不用管,我去老屋把东西整理一下,马上就来。”
吃的东西都得拿到这里来,他的衣物和他们父子仨的被褥他也得整理好了拿过来,他可是准备今天晚上就入住这里的。
这里的炕上,他上次来的时候就帮马灵在炕的中央给拉了根绳子,马灵那时候说是要中间弄个布帘子的。所以,他今天过来睡,一点儿都不碍事!哼哼、、、、、、
“好!”
马灵头都没抬地回道。
她这会儿正忙呢,根本就没时间搭理他,随便他干嘛去,只要不要让灶坑里的火灭了就行。
赵辰宇看了看她忙碌的背影,和两个孩子玩耍的小身子,不自觉地笑了笑。
赵辰宇到家后,觉得他住的这个地方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冷清的很。
他麻利地把所有的粮食全部打包,看了一下灶台上的大锅和陶罐,他暂时没有动它们,等明天先去县城的公安局家属区看看,那边如果也需要这种大锅的话就有去处了。
他又进卧室,把他那为数不多的被褥和衣服全部拾掇在一块儿,叠的整整齐齐地用床单给包裹好背在背上。
两只手里拎着两百多斤重的粮食,大步流星地向马灵家走去。
他回来的时候,火还没烧下去,旺的很。
他直接把被褥和衣物拿进了里屋,放在窗户前的书桌上道:
“这些是我那边的被褥和我的几件衣服,你看该放哪里,粮食我先放在厨房的墙角处,等会儿你看怎么处理。”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今天就想住进来吧?
他们这可是契约婚姻,她可是没有陪他上床的义务。
“你没忘记咱们的约定吧?”
她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放心,在没得到你的同意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很是识趣地立马澄清。
“但是我觉得我们既然都结婚了,那总不会还要分房睡吧?”
只有慢慢地融入了,才能更好地了解彼此不是吗?更何况,潇潇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情她也是懂得的,他们根本就不适合分房睡。
马灵、、、、、、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正义的男人,马灵很是无语。
“但是这里只有一盘炕。”
总不能一家四口睡一起吧?
“这有什么?现在村里哪家不是一家子人睡一盘炕的?”
其实还是有人和孩子是分开来睡的,不过很少就是了,现在就是农村,住房也是很紧张的。
马灵、、、、、、
“再说,你这边不是中间还有一个帘子吗?”
孩子们还小,拉个帘子尽够了。
“好,知道了,你出去看火吧!”
马灵都有些咬牙切齿了,她这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她当时就没有就细节问题说清楚一点儿,现在好了,把她给装进去了。
“咳咳、、、、、、那你收拾。”
赵辰宇把拳头抵在嘴边假咳两声道。
他一溜烟儿地出了里屋,讲真,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也太顺杆子爬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真的是不想一个人再回那边去了呢?
马灵很是无力地按了按太阳穴,这才又打起精神收拾。
她决定了,今天晚上让他和曜曜睡一边,自己和潇潇俩睡另外一边,其它的等到了县里再说吧。
他一个公安局局长,总不可能连两个卧室的房子都分不到吧?
等马灵收拾好后,厨房里的肉香味更浓郁了,她出去看了一下,肉已经烂了。
她洗了一下手,把前面切好的洋芋丁放进肉汤里,盖上盖子;又把两个水壶给装上新鲜的热水,这才拿过和好的荞面放在案板上准备剁。
这今天有人烧火就是方便了很多,不用她老是添柴火、再洗手了。
面条很快就出锅了,她往臊子里撒了些葱花,放了点儿鸡精,向刚刚捞进碗里的面条上浇两勺子臊子。
“你把我浇好臊子的面端到餐桌上去。”
她向赵辰宇示意了一下。
赵辰宇立刻就把她弄好的面端走了。
很快六大碗臊子面就好了,汤也刚刚好。
她把前锅刷洗了一下,擦干净水渍后倒入一些葵花油,等红了后就炸在她前面弄好的莴苣菜上,香味立马就四散开来,很是好闻。
“潇潇、曜曜!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