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死你这个黑了心眼子的烂货!你个遭天谴的玩意儿,老天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你呢?”
马母在柴房里缓过气来后,又听到这个狗东西在外面开始败坏他们老马家的名声。这还得了?必须要尽快镇压了才行。虽然大家也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邻居了,谁还不知道谁啊?有时候可能连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知道,但是这遮羞布不能掉啊,她家小儿子现在可是正在找人说对象呢!在这节骨眼儿上,绝对不能出岔子。
所以,马母这动起手来是毫不手软的。只见她拿着个手腕粗的柴棍,舞的虎虎生风的,打在马灵身上 的那种钻心的疼也是实实在在的。
“啊、、、、、、”
马灵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但是为了更快地,更好地脱离这个家,有些苦她还不得不受。她只能尽量地躲避着马母,看到马宏旺上前抓住了又差点儿落在她身上的棍子,马灵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死女人,绝对是在报她刚刚杵她胸口那两下的仇,这她妈的也太疼了。
“娘!”
马灵的这声“娘”叫的是让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做的还不够好?让你和我爹要把我卖给那西沟的王赖子?”
只见她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得,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害怕棍子打在身上的那种钻心的痛了,直直地向马母一步一步地走去,双眼死死地盯着马母不放。
“你、你想干什么?”
马母色厉内荏地对着马灵吼道,这丫头不会真的是鬼上身了吧?盯着她的感觉,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得,让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灵灵!”马宏旺也觉察出了马灵的不对劲儿,小心翼翼地挡在两人的中间看着她。
马灵的视线越过马宏旺的肩头,幽幽地盯着马母不放。
“为了你们!”
她的视线又一一地扫过马父、大弟马金宝、大弟媳林秀秀和二弟马银宝,最后的视线又定格在了马母身上,面带着恶魔般的微笑,清幽幽地说:
“为了你们,我抛弃了所有!我视两个孩子的生死于不顾!我枉为人母!枉为人妇!枉为人媳!现在我落到这个下场,我活该,我自作自受!就算是这样我也认了!谁让我被屎糊了双眼呢?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要算计我,还要压榨我最后的一点儿价值!既然要下地狱,那么我怎么能撇下你们呢?放心,一个都躲不掉,你们一个都别想躲掉!我会让你们都齐、齐、整、整地和我一块儿走的。呵呵呵、、、、、、哈哈哈、、、、、、”
马灵由轻轻地低笑到放肆地仰头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笑的众人都心酸不已。
周围的众人一个个地听的都毛骨悚然的打了个激灵。疯了,这是真的被逼疯了,这马家以后的日子可是要热闹了。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马家丫头一看就是放飞自我、肆无忌惮了,连死都不怕的人,你还觉得她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都让让,都让让!大队长来了!”
“大队长,您可要给我们老两口做主啊!这死妮子她不孝啊!她这是想害了我们全家啊!”
马父马母像看到救星似得,双双扑倒在大队长的脚下,一人抱着他的一条腿哭喊着。他们也是真的怕了,他们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丫头会这么的邪性!他们早知道会这样,就会适当地收点儿力了,也不会让这个死丫头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老大,你来说,别像个娘们儿似得给老子叽叽歪歪的。”
大队长抖动着双腿,脱离了马家父母的魔爪,踢了马父一脚,退后了一步问道。
马家大队的队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和马大树家还是拐着几道弯的亲戚。他叫马壮,做了这个大队的大队长有十几二十年了,在大队里的威望很高。人如其名,他长的也是高大魁梧,不笑的时候很是有几分威严。
“这、这、、、、、、”
马父不知如何开口,嗫喏着久久无声。
“队长,这个死丫崽子她疯了啊!你快帮我们把这个不孝的东西赶出咱们大队吧,我们就当没生过这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她是想杀了我们全家啊,她在大家都还没来之前就打了我这个做娘的啊!”
马母一看靠不上这个没用的男人,只能自己亲自上了。她现在可是对那死丫头怵得很,要是让这死丫头再呆在这个家里,她可是会寝食难安的。
“灵丫头?”
马壮看向那个即使蓬头垢面都站的笔直的女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是这么的耀眼呢?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都是一道风景线,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存在。
看起来这么优秀的一个丫头,怎么会做出那么让人不敢置信的事来呢?真是愚蠢至极!那么好的一手牌,全被她给糟蹋了。
想当初,这整个村子里是有多少少女羡慕嫉恨马灵啊!现在呢?一个个地无不在私底下默默地幸灾乐祸着。这能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喽!
马灵用她那蓄满了泪水的双眸定定地看着马大队长好一会儿,在眼泪快要落下来的时候,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一句话不说。
其实,这个身体现在还是有原主的感情存在的,要不然,马灵是决计不会演的这么逼真的。她也不知道原主为什么既不离去,也不拿回她的身体,但她就是知道她的存在。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想接手她这些烂摊子,人生自古谁无死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种烂摊子,谁爱要谁拿去,她还不稀罕呢。
她现在是根本无法脱离这具身体,所以现在就只能让事情向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了。她要让马家父母心甘情愿送她走,她要拿回本该属于原主的东西,她要和马家彻底地脱离关系!
“大队长、、、、、、”
一直在此观看了整个过程的隔壁大叔马二狗子如竹筒倒豆子似得,把事情的经过给马队长叙说了一边,其中也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些他自己的感触。最后还很是怜悯地看着马灵说道:
“灵丫头是个好孩子,就是被这马大树两口子给害了啊!这孩子回来的这几天,我就没见这丫头有个停歇的时候。就这,还要遭受这一家子败家玩意儿的咒骂和毒打,就连他们家宝根那小崽子都敢踢这孩子两脚,真是造孽啊!”
马二狗子说着还连连地摇头,他在村里本来就是有名的憨厚老实人,以前的时候没少挨马大树一家人的欺负。也就是后来他的几个儿子慢慢地大了起来,儿子们又一个个地随了他们的娘比较彪悍,这才好了起来。
马大队长真的是听的脸都黑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要不是宏旺媳妇去找他来,他就是知道这里有事他也是能躲就躲的。就这一家子的糟心玩意儿,真的是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以前他还觉得这灵丫头是歹竹出好笋了,但是前几天离婚的事又是闹的沸沸扬扬的,他可是把所有的细节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了,要知道他的亲闺女就是嫁到赵家沟了的。他对马灵这一年多以来在赵家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清二楚的,当时他闺女对他说了后,他就知道,马家这丫头迟早是要吃苦头的,这不就应验了吗?
现在看着这丫头,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啊,怎么以前会做出那么不过脑子的事呢?真是让人始料未及,现在回到娘家,又闹成这个样子,这是想干嘛?
“队长叔,没事,我们这就是一些家庭小矛盾。你们都该忙啥忙啥去。”
马灵好像直到现在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对大队长说道。随后,又面向马家父母,眼尾还扫了一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另外三人,阴森至极地用那少有的压迫性嗓音道:
“爹娘说我说的对吗?”
“你、、、、、、”
马家父母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他们知道,如果现在不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把这个祸害给解决了;那么,待人都走了后,就轮到他们被这个死丫头解决了。
“不、不是这样的!”
马父鼓起勇气,暗暗压下心里的火气,很是憋屈地道:
“灵丫头,以前是爹娘想左了,做事情没有个分寸;以后,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爹娘是绝对不会再插手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他现在不陪小心不行,这个死丫头现在是疯了。看她看他们的这眼神,就像是要把他们私吞活剥了一般。这么邪性的丫崽子,怎么可以继续留在家里?别到时候这一家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这怎么能行呢?我还没好好地孝敬您和我这好娘呢!”
马灵会这么容易地让他们如愿吗?他们是在想屁吃呢!不把他们剥下一层皮来,她都枉到这七十年代走一遭了。
“大队长、、、、、、”
马家父母求救地望向马壮,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这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灵丫头,你就给叔说,你想怎样?叔来帮你解决,就当给叔一个面子好吗?”
马壮看这丫头真的是要走极端了,这要是在他知道苗头的情况下,还让队里的人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他这个队长也不要当了,公社里的先进大队的名额他们也别想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也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好好地孝敬父母,再把扶弟魔这个角色给扮演好了,要不怎么能对得起我失去的那一切呢?”
马灵现在就是块儿滚刀肉,任它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所以,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就是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马家父母。
“三姐、、、、、、啊、、、、、、”
马银宝自以为和马灵是关系最好的,刚想开口和她缓和一下关系。
“闭嘴!啪!”
话落,马灵就拿起脚边刚刚马母丢掉的柴棍,向马银宝劈头盖脸地打过去。要不是马银宝躲的快,马灵绝对能给他开个瓢。
第一下向马银宝的脑袋抽去的时候,马灵是收着力的,她也是怕把人给打死了。但是第二棍、第三棍就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了的,她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今天不是在开玩笑、吓唬他们。她的眼神也是骇人的紧,就连大队长都给唬住了,更不要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呢?一个个吓的是噤若寒蝉。
“灵灵、灵灵!”
还是马宏旺先反应了过来,他立马上前去拉发了疯似得马灵,还被误伤了一下。
“嘶!”
疼的马宏旺呲牙咧嘴的,但是他却并没有松手,不仅夺走了马灵手里的棍子,还控制住了她的双臂。
“冷静点儿!灵灵!我是宏旺哥!”
“哥?”
马灵双眼涣散地看向马宏旺,无意识地低喃着。
“是,是哥!别怕,啊?”
马宏旺也轻轻地安抚着,周围静的落叶可闻。
马大队长赶紧向队里的几个平常比较和善的婶子们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婶子在接收到队长的暗示后,都不约而同地向前把马灵和马家人隔开。队长媳妇更是走上前去,尝试地去拉马灵的手。
“灵丫头啊,别难过,一切有你叔和婶子们给你做主呢,啊?”
看她没有反抗的心里,就更进一步地紧紧握着她的双手,轻轻地摸索着,让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刚刚的那一刻,真的是把她也吓的不轻,这丫头的精神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不过,现在看来还能听懂大家说的话,就是不能再让马大树这一家子给刺激了,要不以后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婶儿?”马灵呢喃着。
“哎!婶子在呢!咱不怕啊!”
队长媳妇又暗暗地给梨花婶儿使了个眼色,她们俩在这个村子里是处的最好的了,都几十年的交情了,谁想干什么,使个眼色就行。这不,梨花婶儿立刻就意会到了她的意思。上前来很亲热地拉着马灵的另一只手说道:
“我们灵丫头是个多么灵巧聪慧的人儿啊,咱不和那些腌囋玩意儿计较,我们灵丫头可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精致姑娘,何必去和那些粗鄙的人硬碰硬呢?听婶儿的话,不知当,啊!”
“丫头,这也快晌午了,你今天就去婶子家,婶子今天给你做大白馒头吃。”队长媳妇也随后接话道。
“不、我不走!”马灵又有些激动地道:
“他们把我的钱和粮都拿走了,潇潇和曜曜都好长时间没吃过粮食了。我是个坏娘亲,不但没东西给他们吃,还嫌他们哭着吵的烦躁打他们。”
马灵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转过身,紧紧地盯着马金宝道:
“你快把借我的钱还给我,还有粮食,你们拿走了我家七十的白面,四十斤大米,五十八斤粗粮,四十九个鸡蛋,还有七百二十六块钱和一些票据;你们现在快点儿把那些都还给我,我要给潇潇和曜曜送去。”
这些还都是她缩减过了的,真正被他们拿走的,还要比这些多的多,她只是记了个大概而已。要知道,这几年赵辰宇寄回来的生活费原主根本就没怎么花过,每次刚从邮局取出来,半路就被她那个好娘和这两个好弟弟给借走了。
“嘶!”
大家听到马灵说马大树一家子拿了马灵那么多好东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恐怖了, 怪不得这马大树家一家子整天的都不好好上工,还经常能吃到肉。也怪不得人赵家要把这丫头赶回娘家。就这种吃里爬外的媳妇,搁谁家谁家也不敢要啊!
“我、我、、、、、、”
马金宝磕磕绊绊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今天受到的惊吓也不轻。经常耀武扬威、拽的二五八万的人,现在是两股战战。
“马大树!”
大队长把正在装鹌鹑的马父给拎了出来道:
“立刻把灵丫头的东西还给灵丫头,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否则,你们一家就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去,我们马家大队可容不下你们。”
这一家子糟心玩意儿,就是欠收拾。
“可、可我们现在也拿不出来这么多东西啊!”马父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吃的东西,拿回来没多长时间就被他们给造完了,钱也花了大半,他去哪里给拿啊。
“有多少就拿出来多少,剩下的大队里先给补齐了,以后慢慢地从你们一家子的工分里扣,一直到扣完为止。如果你们家分家的话,这些帐就他们兄弟两个平摊。”
这马大树两口子今年也差不多有五十岁了,要是把帐不说清楚的话,以马金宝两兄弟的德行,非常有可能直接把他们的父母给分出去,把帐也推给两个老人。
马大树两口子推推搡搡地进屋里去拿东西了,马家大嫂林秀秀看着这一切,觉得如果再不说点儿什么的话,这个家就真的完了,以后的日子还怎过啊!
“三妹啊,那些东西可是你孝敬父母的,怎么能再要回去呢?父母再如何不好,不也把你养了十几二十年?更何况还供你读书,教你做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这么逼他们,忍心吗?”
“林秀秀,你别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该我孩子的东西,你们一分也别想赖掉,否则我让你们肉偿!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你们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我不亏!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地、慢慢地孝敬爹娘的;你们以前给我的所有好,我也会一点儿一点儿还给你们的。”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你的孝敬,以后咱们就当陌生人。大队长,这是家里所有的存款了。”
马大树刚从屋里出来就听到马灵的大言不惭,立马连声阻止。就这一次,他们一家子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再来几次还得了?绝对不行,必须扼杀!
他这次也没有弄虚作假,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个白眼狼真的是白养了。他如果不把她要的那些还给她,他还怎么把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赶出去?
“金宝、银宝,你们两进去把粮食给拿出来。细粮不够咱就和大队里借。”
打发走两个儿子,他又对大队长说:
“大队长,你看再给我们写个断绝关系的声明吧,这种闺女我马大树是无福消受了。”
马大树说的非常可怜,但是心里却恨不得活吞了马灵。心里暗暗地发狠:给他等着,看她一个离了婚的破鞋,以后没有了他们的庇护,又长的像个妖精似得,该怎么生活。
“灵丫头,你觉得呢?”有些事情还是得双方都同意了才能办,他就是大队长,也不能特立独行。
马灵细细地、仔细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每个都那么的熟悉又陌生;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了大队长的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
“好!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的话,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成为杀人犯!”
说出这些字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似得,眼泪又溢满了眼眶,她却倔强地不让它留下来,哽咽地对马宏旺道:
“宏旺哥可、可以把我送去赵家沟吗?我、我的户籍还在那里,我也想离两个孩子近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