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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烁本来懒得管内宅争斗之类的。

这些跟他关系并不大,甚至还不如去捐助吃不上饭的学生重要。

他的首要目标是睡到身边这个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副官,而不是去跟一个民国后妈纠缠不清。

但对方像只苍蝇一样在身边嗡嗡叫唤,实在烦人。

“二姨太最重视的,无非是自己的富贵和那一双儿女,我觉得都还算好下手。”

拜那句军装好看所赐,顾霆宇就连吃饭都穿着。

程烁伸手捏了一颗草莓扔进嘴里,看着程司令送来的股份,这种东西的价值,只存在于程司令还是程司令。

假如程司令倒台,交股份的这些铺子,怕是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短期内,程烁还看不到老爹倒台的迹象,所以这个钱还是能正常收的。

顾霆宇那里自然有他的那份儿,这年头出来做生意的,总要找个靠山不是,不然怎么对付得了一遍又一遍的税收呢?

听着顾霆宇轻描淡写的话,程烁歪了歪脑袋,手掌托着半边脸,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程司令是不希望自己和他们斗起来的,一手薅这么大笔钱,就是打算息事宁人。

如果他的大儿子和最信重的下属选择报复回去,程司令会不开心的。

“二姨太经常偷偷服用吗啡,你我都知道这东西有多恐怖,根据我的推算,她已经上瘾了,司令最恨人吸毒。”

“程二公子……他倒是没碰这些,不过,他最近追的那个女明星,得了脏病,不知道他有没有得手。”

“程三小姐自不必说,程司令对她的宠爱虚假的很,而且……她跟好几个洋人……交往过密……男女都有。”

顾霆宇吃完最后一口粥,斟酌着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惊的程烁瞪大眼睛。

合着全家就我和奶奶最干净?

眼见顾霆宇爆了全家的料,没提程司令,程烁忍不住心里偷偷问起了系统。

“系统,程司令有什么癖好?”

【啊……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他喜欢露天……和寡妇……】

系统发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程烁心里反而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比程三小姐强多了。

顾副官知道的真多啊!

“不知道顾副官有没有抓到我的什么把柄,说出来让我听听。”

面对程烁半真半假的玩笑话,顾霆宇迟疑了一下。

他很想说少爷没有任何缺点,就连抠鼻屎的样子都格外迷人。

只是这种混账话不可能说出口,而且他也从没见过程烁做这种不雅举动。

犹豫着想了一条。

“烁少爷长得俊,出门别穿太好看,免得醒目,遭人惦记。”

话一出口,便又觉得傻气,自嘲地笑了笑。

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程大少爷动手。

“对别人有一百个心眼子,留神着人家的一举一动,对我就支支吾吾拍了句马屁,可见从前没有留意我啊!”

程烁纯心逗他,长吁短叹地感慨了一番,望着窗外刚吐新芽的树枝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雕着花纹的梨木太师椅上,程烁略显清瘦的身子斜斜靠着,单手托腮望向窗外,满是被遗忘的失落感。

怎么会没留意呢……

顾霆宇心里堵了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从那块儿糕点,就留意着大少爷的他。

关于程烁的一切,他好像什么都了解,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才算留意,您平日读什么书,看什么戏,听什么曲,几时睡,几时起,喜欢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茶,这些我都知道,但……”

太普通了,顾霆宇心里默默说道。

普通到……他觉得,他可能并不太了解大少爷。

“你要这么说,我倒没理由怪你了,不想你竟把我研究透了。”

出乎顾霆宇意料,程烁竟噗呲一笑,转过头,眉眼弯弯的说道。

这就是研究透了?

顾霆宇觉得远远不够,还有很多地方他不知道。

两人这厢议定了回敬二姨太,尚未出门,警卫拿着报纸匆忙跑了进来。

学校出事了!

不法商贩以次充好,导致好几家学校的老师和孩子食物中毒,细查粮食的来源,竟全都是程烁名下有干股的几家铺子!

“甘霖娘!”

程烁望着桌子上送来没多久的股份汇票,瞬间明白了二姨太的谋算,忍不住爆了粗口。

真特么会玩啊!

想来是多管齐下,粮铺的股子早就准备好了,从昨晚到今天,已经准备好了连环套,势必要把善名泼成伪善。

按她的计划,先是在早报揭露程烁无视“流民”,暴力驱赶。

程司令为了息事宁人,势必要拿二姨太的股子去补偿大儿子,正好让她送出粮铺的股份。

接着晚报学校食物中毒,又安排人披露出涉事粮铺是程烁名下的。

程烁是看过几部宫斗宅斗的,前阵子在会馆还补看雪姨学宅斗。

不想这戏子出身的二姨太,出手如此迅猛,接二连三还是组合拳。

这叫什么?

这个就叫专业。

骂归骂,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先让人打了电话给医院,尽量用药,费用程大少这边包了。

随后又仔细看了报纸。

几家粮铺的负责人言辞模糊,但看得出,他们一致暗示,是大东家不肯销毁这批粮,才导致这批粮流入学校。

“怎么处理他们?”

顾霆宇站在程烁身后,眼睛盯着报纸,鼻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缓缓开口问道。

“先查封吧,他们不想干就永远别干了。”

程烁决定再撒一笔钱,一来是压过这件事的影响,二来是史密斯承诺的机器快到了。

正好宣布招工。

顾霆宇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程烁的背影,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程烁去了医院看望食物中毒的老师和学生,门口出乎意料的干净,竟没有那群无冕之王蹲守。

他只当是顾霆宇提前派了人清场,便没多想,迈步进了医院。

先去问了医生病情,好在并不严重,已经有许多人出院了,只有少数体质差的还在医院里。

心里在日程本上记了一笔回头去这几个学校撒钱,程烁再次叮嘱医生,尽管用药,回头把账单送到顾府就行。

医生连连点头,反正他是不信,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大少爷,会为了贪粮铺那点儿钱,让人售卖有问题的粮食。

听说最近光撒出去的钱财,都有近十万了。

那可是实打实的现钞当场给,不是虚头巴脑的口头许诺。

据说有一次给伤兵送物资,刚好少了一份,程少爷愣是坐在那等着人去现买来,亲手交给伤兵才走。

这样的人会贪那仨瓜俩枣?

医生虽然不信,却也知道有许多愚民听风就是雨,恐怕程少爷要被一阵子骂名了。

望着程烁的背影,医生只能希望这样的好人不会被打击到。

“砰砰砰”一阵隐约传来的密集声响,惊飞了医院屋顶的白鸽。

城里有经验的人闻声纷纷胆寒,仔细分辨了位置,才稍稍放下心。

好久没有一次性枪毙这么多人了。

这是犯了什么大事儿?

程烁在医院门口听见这声响有些疑惑,看向警卫小谢。

“少爷,是枪声,东石楼那儿枪毙人呢。”

小谢上前解释道。

“这么多人要枪毙?”

程烁有些好奇,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案子啊。

小谢犹豫了一下,想着早晚都要知道,就坦白说了。

“顾长官昨晚把那些粮铺的人抓捕归案,连夜审了判枪毙,抄没所有家产补偿给学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