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圣相巨掌下压,举手投足间的威怒击碎了空间。
金辉从支离破碎的裂痕中透出,火球倾泄如雨,遮盖一隅天地。
圣威浩荡。
长着三张人脸的古元神只,昂首起身,但见巨掌越来越近,掌纹扩展成了纵横不止其几百里的沟壑,不由得萌生退意。
可惜,太晚了。
巨掌终究压了下来,激荡开一层横扫八荒的金辉。
古元神只被焚烧成灰。
当然。
这只是该古元神只的一缕意志。
他通过庙宇里的塑像,侵入了祝百寿的神魂,意图绞杀不大敬的人族修士,不料惹了错人。
从物理力量抹杀祝百寿轻而易举,但侵入神魂,祝老大的神魂是“真火之神”,不灭之火的意志,绝不比古元妖神弱。
虚无的空间平静。
一道晦涩的吟唱声缥缥缈缈,最后完全消失。
接着火焰圣相收拢到祝百寿体内,他苏醒了过来,仍然身处庙宇之中,手中重黎枪指着古元神只的塑像,指尖点着塑像。
“你小子怎么这么冲动?”
白菜汤板着脸喝了一句,抬起修长美腿踹在祝百寿腰间,直将他踹飞出去。
在呈山郡镇邪司里,给祝正使留几分面子没问题,但在外面,安全第一,白菜汤就没那么客气了。
镇邪司总司三令五申,古元妖神危险无比。
这小子可倒好。
见到完好无损的古元妖神塑像,什么都还没侦查,二话不说,就戳去一枪。
能活到现在,全凭运气吧?
万幸是没什么事。
白菜汤横眉冷对地瞪了瞪祝百寿,不吐不快道:“我不想骂你,可是现在辅州情况不明,祝正使最好能长点脑子,别什么该动不该动的都乱动。”
祝百寿被踹倒在错落的藤蔓,脸上扎了几根尖刺。
但神色有点呆。
火焰圣相蛰伏到他体内之后,他就忘记刚才发生过什么,只觉得走了神。
听到白菜汤的责骂,他又缓过来,欣然笑道:“您骂的好,骂的对。”
这才对嘛,做了错事有人敢骂,说明白菜汤平等看待他了,没把他当祝家的二世祖供着。
祝百寿所求就是平等相待。
另一面。
心思剔透的慕容青烈,正在给白菜汤赔好话:“白姑姑,百寿他回到随州以后,就没有外出磨砺过,做了镇邪司正使,也是仰仗各位叔伯姑姑照应。这回出来,你可得多教教他如何做事。”
还正说着。
三面古元神只的塑像,从头顶裂开了痕迹,接着轰然崩塌。
石头哗啦啦滚落。
底座上露出一只乌金打造的方匣子。
这回祝百寿没有再冒失行事,而是由白菜汤掐诀弹出虹光,打开乌金匣子。
从匣盖里翻腾出滚滚热浪,等热浪完全干涸,四人小心翼翼走过去查看,就见装得是两滴血液,不过已经烧焦。
三面古元神只的血液,也是他降临人间的伏笔。
但被祝百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毁了。
乌金匣子已无异常,慕容青烈很懂人情世故,将之让给了白菜汤。
随后。
四人离开庙宇,继续往前探查。
辅州境界潮湿多雨,植被密集,郁郁苍苍的林间生长着各种瘆人生物。
走了数里。
慕容青烈看见一只其大如盘黑蜘蛛,背上长着许多色彩斑斓的小球,她看了眼,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蜘蛛怎么能长这么大?并州冀州可没有这么大的蜘蛛。
慕容青烈很不舒服,别过脸,挥出一记仙武道罡将黑蜘蛛碾碎。
长得吓人,就是罪过!
黑蜘蛛被劈成好几块,掉落在泥泞里,尸体忽然伸出来许多细小的触须,沿地面向走在后面的祝百寿蔓延过去。
不过到距离两尺,触须就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真火之神的人间体岂能亵渎?
祝百寿四人毫不知情地走出这片区域。
不久后。
黑蜘蛛尸体的触须,延伸到了其他尸体碎块里,将几块碎块拼凑成完整尸体,死而复生,爬进茂密的草丛。
一条蟒蛇盘踞在草丛,腹部隆起,明显吞了某种动物正在消化。
黑蜘蛛爬到蟒蛇的身旁,头部伸出无数触须,爬出一只幼小的“具行疫甲”,钻进蟒蛇体内,紧接着,蟒蛇瘆人的竖瞳就变得漆黑如墨。
如此诡异,无人得见。
但说明……
不仅是辅州修士被具行疫甲感染,辅州百姓被具行疫甲感染,就连各种生灵也没能逃脱“疫娥”掌控。
它们数目会是个天文数字。
静如止水的辅州,酝酿着前所未有的滔天危机。
祝百寿等人穿行林间几十里,将近晌午的时候,终于走出来,前面是条还算宽阔的河流。
祝百寿走到河畔,准备撩水洗洗。
白菜汤喝道:“别动!”
“啊?”
“忘了镇邪司总司定的规矩,不准用辅州境内的水源和吃食。”
啪,祝百寿拍了下宽阔额头,他还真给忘了。
可穿越潮湿的雨林,被水雾一打,身上黏黏糊糊,实在很不舒服,他索性走到上风口,吹了吹风。
“那边儿有个小孩儿。”崔大眼用目光指向河对岸。
但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蹲在河边,耷拉着脑袋使劲儿抹眼泪,小脸哭得脏兮兮的。
荒天野地,狼虫出没,小孩儿独自待在外面岂不危险?
四人赶紧飞到河对岸。
祝百寿他善,不过想到自己的卖相犹如山贼绿林,容易吓到小朋友,于是自觉的站到最后面。
慕容青烈快步走过去,俯身问小姑娘道:“小姑娘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呀?怎么不回家?”
小姑娘越哭越厉害,继而嚎啕大哭,断断续续道:”爹……爹娘……他们……他们吃了困困……”
“困困是谁?”
“大英雄。”
“是人吗?”
小姑娘嚎啕了好半晌,终于略微平复,低头抹着眼睛道:“困困是山神,替我家吓走过好几次猴子和大蟒蛇,可是今天爹娘非要吃困困,把它关在了屋子里,用大木棒打死了。”
慕容青烈还是没听明白“困困”到底是什么。
崔大眼低声提醒道:“一种狗,辅州这边儿称为山神犬,非常护主。”
慕容青烈点了点头,轻抚小姑娘的脑袋道:“是不是家里没有粮食吃,爹娘才要吃困困的?”
“米缸里还有半缸米。”
这就有点奇怪了。
平常百姓养狗,以看家护院,基本视为家里的一口,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傻狗吃狗肉的。
慕容青烈又道:“是不是困困咬人了?做坏事,肯定要被罚的。”
小姑娘摇摇头道:“困困从不咬人,只是这几日天天跟着我,不让爹娘和村里人接近,他们过来,困困就汪汪大叫,昨晚还咬着我的衣角把我带到了村外。”
白菜汤突然道:“这个村子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