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有更好的方向,宁归只能假定是魏宝恭暗中作祟。
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思虑,就出现了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真是魏宝恭加害陆缺,那他当时是如何得知陆缺的行踪?修士外出远游,可不会轻易向别人泄露行迹。
宁归让雪初五仔细回忆当时和陆缺分开之前,见过那些修士。
这些事情雪初五还记忆犹新,脱口而出道:“先在白土岗遇到一位劫道的散修,但此修士被师弟斩杀了,没有落下什么身份信息,唯一有用的信息是,该修士使了浮生仙门的奇毒封息香。”
“再之前呢?”
“我们在庆南郡偶遇青云浦堂口的南宫掌事,陆师弟灵器受损,请南宫掌事帮忙修补祭炼,当时住的倚晴楼开设的客栈,倚晴楼的店小二倒也是位修士。”
“雪姑娘有庆南郡及周边的地图吗?”
“我到藏书阁去取。”
雪初五快去快回,取来四份详疏各不同的地图。
宁归将地图全部摊在石桌上,请雪初五标记出庆南郡周边的修士实力分布,大大小小,越详细越好越好。
他就像精密的机器,迅速地分析少的可怜的信息,从其中推理蛛丝马迹。
众人都被他的专注感染,屏气凝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刻钟后。
宁归从孟拾鱼手里拿过了折扇,点在地图上白土岗的位置,将分析出来的东西和盘托出。
“其一,倚晴楼也负责贩卖情报,如果真是魏宝恭加害小陆,那么他应该就是通过倚晴楼得知了小陆的行踪。”
“其二,小陆当时规划的路程避开了绝大多数乌烟瘴气之地,白土岗那个修士,极有可能是为了劫杀你们,而不是恰巧相遇的劫道。”
“其三,如果有针对小陆的第二次劫杀,那么位置大概会在飞熊山之前,武关县的附近。”
不得不说宁经魁聪慧过人。
他仅凭一点点信息,就推断出魏宝恭当时所有的算计。
但是。
宁归并不希望事实如此,因为这样就代表陆缺凶多吉少。
他轻叹道:“这些只是我的推断,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依据,咱们就先按这个查查看。”
祝百寿接话,“那我去请景州镇邪司的人帮忙,盘查倚晴楼。”
“你行不行?”
“我祝家的老祖毕竟是镇邪司开创人之一,仗着老祖名声,请几个经验老道的仙尉出面没问题。”
看来祝百寿不是没一点进步,宁归点了点头。
随后道:“雪姑娘,处事大方得体,跟祝百寿到镇邪司给他查缺补漏;柳姑娘,师姐,咱们到武关县去瞧瞧。”
五人分头行动。
将近晌午。
宁归、柳离、孟拾鱼抵达武关县,经过那座废弃窑场。
窑场早已完全坍塌,战斗痕迹也被三年风雨彻底抹去。
唯独那株小枣树凋零了叶子,孤零零地竖立在雪地之中。
时间过去的实在太久,倘若早两年,以宁归的细心与睿智,应该能在这座窑场发现点痕迹,可如今大雪遮盖之下,已与一片荒地没有任何区别,所以连他也没有过多地留意。
而陆缺就在深埋在地面十丈以下。
地上地下,擦肩而过。
此时。
经过三年半的修复,陆缺将近断裂的脖颈恢复如初,眉心的孔洞也已愈合,身上数千处细微伤口全部平复,就连破碎的心脏也已长好。
逆转生死,可见朱与赐予的生机何其强大。
而当陆缺的器官恢复之后,身上就燃起了一层不知名的红色火焰。
红色火焰形如创生之初的神鸟,覆盖着陆缺身躯,持续燃烧七天,将其筋骨、脏腑的强度提升十倍不止,这使得陆缺单凭体魄之力就已经可以碾压筑基后期!
七天后火焰熄灭。
朱与赐予的磅礴生机,就开始重新为陆缺构筑血脉。
心脏恢复,血脉贯通,终于也唤醒了他本身的生机。
紧接着那股磅礴生机继续往下延伸,为陆缺构筑经络与穴窍玄关……
此事说来简单,实则难如乾坤再造,比重新塑造一具躯壳都要难上百倍,所以过程依然会很耗费时间。
而陆缺的生魂,还静静地躺在乾坤化气壶的空白空间。
他的生魂同样受到伍幽夜的重创,变得稀薄如影,仿佛一吹清风吹过,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但是随着身体生机重燃,生魂与体魄间的玄妙牵连,正生发自身之气供养孱弱的生魂,使之缓缓恢复。
一切向好。
当然。
陆缺本人现在仍旧无知无识,察觉不到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所剩的仅有一个,不能死!
这个念头凝如金铁,也是维持他生魂至今没有溃散的原因之一。
自助者天助。
………
宁归等人在武关县转了两天,又回参合宫和雪初五、祝百寿汇合。
雪初五和祝百寿请景州镇邪司仙尉,协助到倚晴楼盘查,盘查的非常细致,可惜也没能查出来有用的信息。
把陆缺的行踪透露给魏宝恭那位掌柜,离职换人了,如今不知所踪!
事情至此再次陷入僵局。
但宁归觉得这是好事。
没有陆缺的消息,就表示陆缺还有活着的可能;有了确切的消息,那有九成概率会看见陆缺的尸体。
而几人已在参合宫逗留半月,该是回宗的时候。
陆缺的事自然不能丢人。
祝百寿去请各州镇邪司帮忙问询;宁归如今手里已经有一批人,吩咐他们沿景州到天渊剑宗的路途打听;柳离则拜托天渊剑宗的师兄师姐,在外出游历时候多多注意。
商量以后各自返回。
雪初五仍留在参合宫,每日都会到参合宫山门前去等,每日都会到宗门邮驿去看是否有陆缺寄来的信件。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
风雨几场,草木几秋。
可依旧没有等来陆缺的任何音讯。
望月谷的师弟师妹都以为陆缺死了,有天在背后窃窃议论,雪初五听见后,为数不多地动了真火,把在场五位师弟师妹打的断手断脚。
后来她的脾气变得很坏,几乎不怎么和同门说话。
望月谷议论陆缺的声音也逐年减少,直至不再提了。
一个短期惊艳的低阶修士,在修仙界留不下太多印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