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倒卷,呼喝声嘈杂。
六名青云浦堂口的弟子都已铺展灵力。
他们不清楚事情始末,但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有人敢在青云浦逞残杀同门,那就得先把对方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谁也不是泥捏的!
何况以六对一,优势在我。
一位长死鱼眼的筑基中期率先出手,他掌间托起弹丸大小的精巧铜鹤,念动法诀。
随着低沉的法诀声响,铜鹤眼珠蓦然亮起青芒,双翅扑打扇动,蓦然活了过来,随后便疾速冲入半空。
身形大小同时暴涨,浮于风雪时,翅展已达一丈八尺。
如能戴雪擎苍。
铜鹤翎羽纤毫毕现,流光厚重的金属光泽,长颈仰天,发出一声高亢鹤唳。
……死鱼眼到底是大宗门悉心栽培出的筑基中期,修为异常扎实,单单驾驭这种铜鹤灵器发出的鹤唳,就使灵力具象化的青色涟漪,层层向外推动。
这声鹤唳明显携带灵识攻击!
陆缺全力催动罗天旗强攻霍重山的洞府石门,来不及提防。
被鹤唳产生的音波波及到以后,便感觉有只鹤影从虚空而来,利爪划破虚实,在三魂七魄上抓出伤痕。
随后。
如雷劈的疼痛从眉心神轮扩散,让眼前空白了刹那。
“出手就下死手!”陆缺踉跄站定,两指按住眉心,急喘了一口气。
不过,好的是五十五柄飞刃已化成经璀璨光痕,向霍重山的洞府凿击而去。
炼化了蒋末多半的灵气积蓄,陆缺的实力有三四成提升,罗天旗的飞刃攻势也随之水涨船高。
破空犹如闪电,势不可挡……
当毫无规则的光痕在洞府门前交错,不足刹那,那道厚重石门便轰然崩倒,碎成拳头大的石块。
烟尘逆着风雪卷起。
五十五柄飞刃深入洞府摧枯拉朽,光痕将里面照亮,显现出霍重山的身影。
这位曾在蒋末落英山庄中、微雨燕双飞的仁兄,之前正打坐炼气,屏蔽了五识,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更想不到有人敢打破洞府取他狗头。
反应过来时候就慢了半拍。
刚睁开眼,飞刃便拖着绚烂的光痕激射过来。
“我——”
霍重山神色大骇,根本来不及凝聚灵力防御,错愕的瞬间,就有十六柄分刃从身体上穿刺过去。
伤及筋骨脏腑,只可惜没能致死。
瞬间之后。
霍重山连忙掐动指诀,在周身外凝聚出宛若水晶般防御壁垒。
“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六名青云浦堂口弟子带来的压力极大,不速战速决,今天肯定杀不了霍重山,故而在洞府门崩塌的同时,陆缺已经闪身冲入洞府。
手中断夜刀举,三十二个穴窍玄关中的命火齐燃。
丹田中灵液犹如煎沸。
渐渐有了心得《执象经》催动到了极致之态,由沉寂之境的意蕴,发出如今最强一招七百日缺。
“代管娥儿向你讨债!”
陆缺冰冷的话音响起。
凝聚成圆形的黑月刀芒,就向着霍重山的灵力壁障砸了下去。
本来这一击志在必得,但是“死鱼眼”不是个刚进入筑基中期的道行,在筑基中期也已经根深蒂固,道行深厚,感知敏锐,在关键时刻操控铜鹤飞入了霍重山洞府,双翅一卷,把霍重山包裹在其中,形成第二层防护。
圆形刀芒落在鹤背上,在光线幽暗的洞府留下仙鹤驼月的写意剪影。
紧接着。
两股灵力激撞炸裂,掀起带着雷弧的冲击波盛放开来。
轰!
偌大洞府的石壁被压碎两尺,轰隆轰隆地踏下来。
其中所有陈设绞碎成末,就仿佛是被凭空抹去了存在痕迹,霎时消失不见。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中,溃散的刀芒竟然向陆缺反扑过来,他当即横刀格挡,但由于连续使了两招“七百日缺”,气机还没有平复过来,体内空乏,只感觉沉重如山的力道从断夜刀背压迫过来,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死鱼眼修士非常强悍,比孟拾鱼还要明显高两个档次。
陆缺跌落于地,不顾身上伤痛,很快站了起来。
操控五十五柄飞刃疾速飞回,围绕周身不断悬绕,形成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准备再次出手。
此次不杀霍重山绝不罢手!
场面恢复平静。
那只铜鹤缓缓收起了巨大翅膀,只见刚才被包裹着的霍重山,身上只有飞刃留下的伤势,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气息还非常之足。
霍重山不知道为何会遭受陆缺攻击,但看陆缺这股拼死的劲头,就觉得发怵,趁着局势暂时僵持,飞身躲到了死鱼眼师兄的背后。
“严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死鱼眼刚在和陆缺对了一招,胸口还有些翻腾,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之色,参合宫居然还有强的筑基初期?都已经超过他对筑基的认识。
好狠的小子……
另一位矮个青云浦弟子答话道:“这姓陆的畜牲,不知发了什么疯,闯到咱们青云浦堂口先杀了玉宝师弟,又打伤丰师姐,紧接着便对你下手!我看他是疯了,先把斩了再说。”
霍重山阴冷地看向陆缺,“那联手宰了他,再到望月谷问罪。”
“对,此事必须让童信给个交待!”
“为孙师兄报仇!”
眼看七人立于天空将自己围定,马上就要动手,陆缺轻喘了口气道:“霍重山,两年前宗门派你到召义郡石井村调查蒋末,那姓蒋的老贼送了你两名丫鬟风流几夜,你因此对宗门任务草草了事,导致一位名为管娥儿无辜惨死,所以你必须得死。”
此话一出,青云浦六人名弟子都把视线移到了霍重山身上。
霍重山好色这毛病,同堂口师兄弟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不免有点怀疑,他真有可能干出来这种事啊……
“胡说八道!”霍重山硬着头皮狡辩。
死鱼眼质疑道:“霍师弟,这小子说的有模有样,你老是交待一句有没有此事?现在说话实话,事情还能有转机。”
接受脱离宗门的杂役弟子贿赂,还是这种风月贿赂,最起码也得被废除修为,霍重山哪儿肯轻易承认?
他死咬不放道:“绝对没有此事!蒋末在居住之地常常施医舍药,修桥铺路,其口碑在当地人尽皆知,虽说生活有些奢华,但也是从事正经经营所得,当年我和玉宝师弟查的清清楚楚,严师兄倘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到召义郡石井镇去对峙。”
陆缺针锋相对,“那都是蒋末做的表面功夫,当年你根本没有细查。”
“哼,你凭什么这么说?”
“蒋末的徒弟一家,你了解吗?”
霍重山咧了咧嘴道:“当然知道,蒋末之徒名叫柴北防,柴北防上有六旬老母,妻子管氏……管氏不是个安分女子,见相公瘫痪在床一后,贪慕蒋末的家资,竟然恬不知耻地去勾引师傅!这些事情我当时都查的清清楚楚。”
看来霍重山应该知道蒋末淫-辱管娥儿之事,只是两人已成一丘之貉,故而才把白的说成黑的。
当日同道之谊,岂会不相互包庇?
他甚至反咬一口道:“管氏性情风-骚,八成是诱惑了你,吹了吹忱边风,才让你有今天这种暴行!各位师兄师弟,不管怎么说这姓陆的斩杀玉宝都是事实,咱们得为玉宝师弟讨回公道。”
同属青云浦堂口,在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下,死鱼眼等人肯定更偏袒霍重山。
人之常情。
六人互看了一眼,死鱼眼道:“杀!”
陆缺轻轻吐出一口气,视线指向霍重山的脖颈,温润笑道:“你倒是会颠倒黑白,不过照样也得死,你们堂口的六名师兄弟也救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