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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的千风的国度。

在风的吹拂中,一切的景色都变得旷远。

菲娜站在蒙德城外果酒湖的石桥上往下看时,突然忍不住想:“这还真是久违的安宁。”

但是很快就由不得她分出这样的注意力来了,在终于忍受不住的剧烈绞痛中,她的视野出现了一阵熟悉的模糊。

耳边也带上了嗡鸣。

不消片刻,初来蒙德的明媚少女就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她伏在桥上,几乎只是凭借最后的体面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就在这时——

仿佛有一阵轻柔的风吹上脸侧。

菲娜似有所觉地抬起眼。

“这位可爱的小姐,你是否需要帮助呢?”

此刻她的视野模糊,连耳朵也听不太清,只能大致看见一片绿色在面前晃啊晃。

默了片刻后,她迟钝地意识到……这似乎是个人诶。

“小姐?异乡的小姐?!”

菲娜撑着一口气,最终只嗫嚅出了一句:“去找……”

但话还没说完,她就还是支撑不住靠坐在了桥上,甚至没有力气再开口了。

倒下之前,菲娜眼中的光都黯淡了。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真是糟糕。

算了,既然没办法去了,那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不定自己尚且有点用处,会被人找来呢?

但绿色的家伙看见她这样,却瞬间惊慌起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他看起来着急忙慌的,嘴里还一直说着什么:“糟糕了,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菲娜心想:……能好吗?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半死不活的,眼看着也要死了。

不过这家伙……

虽然不太看得清楚他的脸,但这就是热心肠的蒙德人吗?

这种特质还真是宝贵。

漫无目的地想着一些什么,最后金发少女颓然地闭上了她的蓝眼睛。

——她还有价值,不会如此轻易地曝尸于此,当然,就算真死了烦恼的也不会是她。

绿色的家伙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的耳边实在嗡鸣的厉害,什么也没听清楚。

灯光闪烁。

菲娜不出所料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一片很高的穹顶,她尚未坐起身,就听见耳边传来了陌生少女的声音:“感谢风神巴巴托斯大人,你终于醒了!”

菲娜坐起身,感受着身体里勉强被止住的疼痛,忍不住看了说话的少女一眼。

“你是?”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伴随着仿佛烈日曝晒了很多天的疼痛和干涩,菲娜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拿刀划了嗓子。

——该不会是那个绿色的蒙德人吧?

也不怪她下意识这么想,毕竟她原本的生存环境,这些可太有可能发生了。

陌生少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急忙给她倒了杯水。

菲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接过。

她正要开口依照礼仪言谢,少女却说:“不用谢我,如果要感谢的话,是外面那个吟游诗人把你送过来的。”

吟游诗人?

这还真是具有蒙德特色的职位。

“哦对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少女眨眨眼,“我叫芭芭拉,你是第一次来蒙德吧?”

菲娜默默地喝完水润过了嗓子,一时间感觉好受了不少。

她点点头,神色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黯然:“是的……我叫菲娜。”

这时,门外的人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也跟着进来了。

菲娜的状态暂时被抑制,于是她看清楚了那个在蒙德桥上,一直在耳边晃悠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这位……菲娜小姐。”吟游诗人松了好大一口气,看起来心有余悸,“你可算是醒了,之前你那个样子,可真是吓坏我了。”

“还好今天芭芭拉修女在教堂,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找谁才好。”

菲娜注视着眼前的吟游诗人。

“抱歉……”她似乎有点犹疑那双浅蓝色的眼中也带着点纠结,“是你把我送来的吗?我有点不确定。”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符合菲娜对于吟游诗人的外在定义。

“是我哦~温迪,我叫温迪。”吟游诗人故作好奇,“菲娜小姐不是蒙德人吧?这次来蒙德,是来寻找友人的吗?”

实话说,别提友人,她连亲人都没有。

但是温迪的问题的确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

“是的。”她微笑起来,“我的确是来寻找友人的。”

“这样啊……那你这个情况,要帮忙去为你找一找朋友吗?”

“不用了。”菲娜垂下眼帘,“我和她闹的并不愉快。”

于是温迪就没有再往下问了。

之后,芭芭拉给菲娜说了一些照顾自己的注意事项,在表示明白之后,她就径直离开了教堂。

温迪说:“看起来你似乎也没什么大事了,那我就先走啦!”

他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十分惬意。

菲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很难说自己现在什么心情。

……居然被救了。

果然任何一个国家和至冬对比,都显得那么有人情。

“温迪……”她神色莫辨,最终只是敛下了眸,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身体里的疼痛重新翻涌起来,菲娜趁着现在尚且有余力,又找了个路人询问,之后便朝着愚人众的据点方向去了。

——芭芭拉对于她的治疗有一点用处,但是不多。

只要没有特效药,她体内驳杂混乱的毒素终将再次发作,她可不愿意这样。

找到了愚人众在蒙德的据点,菲娜出示了一下自己的信物,很快就被允许进入内部。

负责人得到了消息,知道她来,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支红色的药剂来。

那液体鲜红,看着就像晃动的鲜血一样,散发着浓烈的危险。

负责人一边把药剂递过去一边问:“你怎么才来?”

菲娜扯开嘴角:“路上毒素发作了,我被送进了教堂。”

“如果你没有贪恋途中的风景,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负责人似乎嗤笑一声,很浅淡,但是在安静的愚人众据点内部就格外明显。

“我知道,但我毕竟多年没有回到蒙德,看看家乡的风景也算是正常的吧?”

并未理会负责人话语中的轻蔑,菲娜浅淡地瞥他一眼,提醒道:“还有,虽然博士大人还远在至冬,但我仍旧是他的助手,请您放尊重一点。”

负责人脸上的表情明明灭灭,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到她离开,他才哼了一声:“一个实验体罢了,迟早会成为博士大人的弃子。”

他可是知道的。

这次任务会派菲娜过来,就足够说明她已经完全没有价值了。

离开了愚人众据点,菲娜用愚人众的经费直接购置了一套房产。

空空荡荡的房子连家具都没来得及购置。

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剩下一张椅子。

少女默了默。

随即,她打开了这一管从愚人众拿到的、足够这个月用量的药剂。

然后一饮而尽。

感受着身体里喧嚣的疼痛又逐渐平息,菲娜抬起手,把自己尚算华贵的衣袖给掀起,露出了里面缠满绷带的脆弱手腕。

露出来的那一点皮肤都是苍白的。

她把绷带解开,看着上面狰狞的痕迹,又坦然地接受了事实。

“——我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她茫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