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伏瑶后,伏黯简单收拾了下,便闭眼休息。
再次惊醒时已经是深夜,他猛然睁开双眼,呼吸急促,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浑身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梦里的场景,令他魂牵梦萦……
他看着自己的下身,似是懊恼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喉间尽是性感暧昧的气息。
他又做梦了...又做到这样和太子一起...的梦。
自上一次与太子在假山一别,他便经常做着这样的梦,难以克制,梦寐以求,甚至到了不想醒来的地步。
梦中的场景很虚幻,可梦中的太子亦喜亦嗔,和那日在假山中一样。
主动热情,满怀爱意,总是笑意吟吟地倚在他怀中,或者是脸泛红晕勾着他索吻,与他共赴极乐。
这样的太子,让他沉沦无法自拔。
他在梦中压着太子做尽所有能做的事,而太子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软着声唤他‘夫君’。
他便在一声声夫君中迷失,在梦中放肆,可骤然醒来时,只剩一片空虚,更让他难受。
既然睡不着...
伏黯随意换了身衣服,衣物严实包裹着均匀有力的肌肉,他伪装一番,片刻后,消失在房中。
太子府。
深夜的太子府,仅剩门口留的两盏灯笼,其余都被黑夜吞噬。
伏黯在黑暗中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在太子府中来去自如,就算是暗卫也难以发现他。
可出乎意料的是,太子的房间内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床榻都是冰凉整齐的,可见太子根本没回来歇下过。
伏黯呼吸一滞,这个时辰,他不在自己的卧房,那么能在哪儿?
太子妃?还是芊夫人?
不管是哪个猜测,都让他嫉妒得发疯,他不知道自己继续这样忍耐,还能忍多久。
来都来了,不如直接把太子妃杀了,也好替太子出出气,伏黯摩挲着虎口的茧子,这次出来,他并没有带武器。
不过没关系,单凭一只手,他也能让太子妃在没反应过来时,命丧黄泉。
但现在太子妃住在哪个院落,他并不清楚,只得一个个找过去。
思及此,他起身,穿梭在黑暗中,辗转于太子府,寻找太子妃居住的踪迹。
可就在经过书房,忽然看见里面仍有明亮烛光,未灭。
伏黯的脚步停下,敏锐察觉到屋顶有一暗卫,将自己的气息收敛殆尽,隐匿在书房前的院子中。
屋内烛光随着微弱的风摇晃,窗户上透过烛光映出一道纤弱的身影,半披着长发,裹着厚披风,懒懒靠着椅背坐在案前。
只是这样一个倒影,便能看出天潢贵胄的气质,举止矜贵,黑白的影子更能看出其精致优越的骨相。
屋内传出来道声音:“殿下,夜都深了,您就先回去歇息吧,再过两个时辰可就要上早朝了。”
“无...咳咳咳...”
“哎呀!都是小的不好,风把窗户吹开了一角都没察觉!”接着,窗户便被关紧,烛光不再摇曳,完整呈现屋内坐在书案旁的人的影子。
“无事,孤看完这卷名录便歇下,你若累了,就先退下吧,孤这里不需要伺候。”声音的主人有些虚弱,语色虽清脆柔和,但喘息和吃力却是不容忽视的。
“唉,殿下,小的怎么可能抛下您不管自己跑去睡?您要彻夜未眠,小的便陪您!”
“孤的身体孤自己知道,无大碍的。”
“小的不信!不过殿下为何要急着看完这堆卷宗资料呢?明日再看也来得及嘛!”
“孤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了...罢了,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的确实是不懂,只是希望殿下能多为自个儿着想些!您若是想替那些个看人下碟的老家伙解决朝事,小的只会替您不值!
前几日您暗自出手,给秦大人递去匿名信,给他呈上解决遥城税收过高引起民愤的方法,他也呈给了圣上,得到了圣上的夸赞!
结果呢?结果他转头就又在朝堂中对您大放厥词!您都不气吗?”
“气什么?他又不知道是孤帮的忙。”太子说着,又轻咳了一声,手上动作仍旧不停。
“可...那您怎么不光明正大与他坦白?”
“如何坦白?”屋内传来一阵无奈的轻笑,“在他们眼中,孤便是罪无可赦,狂妄恶劣,不学无术的代表,若是孤真坦白了,只怕会引起他们的猜忌,便不会轻信孤的话了。”
水生忿忿不平:“那,那就这么让他们误解您吗?”
太子轻叹一口气,不得不释然了一样:“朝事议的都是民生大事,若是为了这些党争,或者是赌气,视百姓疾苦于无物,那才是本末倒置。”
“好了,不说了,让孤清净些吧。”
“好吧...”水生不情不愿闭上了嘴。
屋外听着二人对话的伏黯呆愣许久,太子...似乎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这才是真实的太子,那么以前的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故意演成那样,让自己变得声名狼藉的?
不可能,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太子以前的名声也没有这么差,就算他要韬光养晦,也没必要给自己抹黑。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太子妃...
伏黯此刻察觉到了二皇子的深沉心机,以及不择手段,冷酷无情。
思及伏瑶的话,在这凉风萧瑟中,愣是出了一层冷汗。
他一直以为自己追随的是明主,可若是并非如此呢?
他对太子的误解竟一直如此深...且他对太子的态度一直如此恶劣,太子只怕是厌极了自己。
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懊悔和心疼充斥着他的胸口,他几乎忘了呼吸,像是被什么堵在胸口一样,喘不过气来。
就算杀了太子妃,他只怕也不屑于多看自己一眼,更把之前如何撩拨自己的事情全都忘了一样,独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动了真心。
他痴痴描摹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那道人影...
殿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正眼看看我?
他就这样,在太子的书房外坐了一整夜,陪他熬到天明。
等师淮从书房出来时,已是清晨,天开始蒙蒙亮,他一夜未眠。
他一向不喜欢拖延,能做的事都会尽早完成,通宵一夜,就是他也头脑发晕,强撑着从书房出来。
他本来是能撑得住的,依他的精神力就是一个月不睡觉也没关系。
偏偏水生过于忠心,非要在一旁守着,这下他就是不想装也得装出几分不堪劳累的模样了,为了更真实,便封住精神力,任由身体枯耗下去,现在才会浑身疲惫成这样。
这样也好,等会儿去上朝给皇帝看,皇帝戒备心这么重,要是不真的在他面前做上几场戏,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师淮是真的病重。
刚一出书房,便见书房门口孤零零躺着几副药。
身后的水生见状惊奇叫了声,提起药材递给师淮,献宝似的,“殿下,这怎么凭空出现这么多药?”
师淮瞳孔微缩,接过药包,轻轻一嗅,和发苦的药材不一样,这些闻着甚至还有几缕清香。
“这不是汤药,是补品。”师淮平静陈述着。
“这...这会不会是太子妃..或者是芊夫人送来的啊?”水生好奇道,末了又感慨,“许是她们谁知道了殿下您在这里熬了一整晚处理公务,担忧您的身体呢!”
“不是她们。”师淮想,他或许知道是谁。“无名。”
无名立刻出现,半跪在他面前,“主子!”
“昨夜是谁将这药放在孤书房门口的,你看到了没有?”师淮问。
无名抬头看了看这药材,瞳孔地震了一下,而后羞愧道:“属下...并未看见,只是记得一个时辰前,忽然听见了府东边传来一点儿动静,属下便过去看了看,来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是属下中计了!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无名一脸羞愧。
师淮掂了掂手中的药包,面无表情,“无事,不怪你。”
如果是伏黯,那么无名再怎么厉害,都打不过他,无名发现不了他也是正常的。
无名仍固执道:“主子不罚属下,是仁慈,可属下决不能如此放纵自己!属下自行领罚去。”
说着他就要起身真去找打,师淮无奈出声:“孤身边可就你一个暗卫,你要是受伤了,谁来保护孤?”
无名脚步顿住,心塞了,“这...”
“孤罚你,一个月俸禄,如此可好?”师淮知道他是个认死理的,不然也不能在被原主不信任后,依旧傻傻跟着他,怎么也赶不走。
“属下遵命!”
师淮拿着药包丢给厨娘,让其熬个补汤给自己,喝完了再去早朝。
总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不过,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师淮苦恼地想着,下一次,一定要逮到他!
这人真是,光明正大是一点都不会,尽学了些偷鸡摸狗,登徒子的本事。
给二皇子埋完了坑后,师淮便开始着手,给朝臣们布局了。
他不仅要扭转自己的风评,还要收服朝臣人心,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收服成自己的人。
武将的支持这方面,他暂时是吃亏的,但池家还在,只要把池家再扶持起来,他便有了依仗。
他现在帮扶的朝臣,大多部分其实都是在以前或多或少受过先皇,先皇后,以及池家恩惠的人。
他们现在对太子再怎么看不上,实际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太子这坨烂泥实在扶不上墙,才会让他们这么生气。
等师淮展示出自己的才干,让他们对自己的匿名身份信服,确认他们不会被皇帝或者二皇子收服后,时机合适他再坦白自己的身份。
加以拿捏他们的短处,以及以前受过的恩惠,恩威并施,收买人心的一大步便完成了。
而以前先皇的心腹臣子,早已都遭受了迫害...
皇帝害怕他们未来会成为太子的助力,就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朝堂上大部分都是皇帝的人了。
但这也没关系,来年新春的科举,就会都是他的人了。
等局布得差不多了,师珩也该从清江城滚回来,轮到他上场了。
届时,皇帝的报应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