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妗姻是让贴身婢女佯装成自己,紧闭房门,称身体不适,掩人耳目,这才偷偷跑出来的。
只要她称不适,太子便不会强硬闯进房内。
车夫和守门的下人,都是她的心腹,她每次都是这样偷跑出来,才得已和二皇子私会。
这次也是,一切都很正常。
至少,在她回府之前是这样。
她嘴唇微肿,眼含春意,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许久没能这么开心过了。
也得意于自己隐秘的偷欢,以为能瞒天过海。
她神情恢复自然,步伐故作踉跄,一副身体不适的姿态,而后缓缓打开门。
房内一如既往的黑暗,她放下心,小心合上门,而后轻声道:“芊芊,太子可有来过?”
房内没有人回答,妃妗姻觉得有些奇怪,她缓缓走近床边,“芊芊?你 睡着了?”
房内没点蜡烛,她是靠着记忆走过去的。
正当她奇怪时,身后响起了熟悉地声音。
“姻姻想要孤来陪着你,怎么不说一声呢?”
妃妗姻脸色顿时煞白,下一刻烛光亮起,她回头,看见太子似笑非笑,坐在另一侧的桌边,将一盏盏蜡烛点燃。
“殿,殿下...”妃妗姻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可她无法控制。
烛光明灭,照亮的是师淮不见笑意,只有冰冷的眼底,被阴影覆盖吞噬的是妃妗姻。
做贼心虚,以及意料之外的事情败露,种种都让妃妗姻心慌不已。
但很快她又强使自己镇定下来,态度骤然转为质问:“殿下怎么忽然出现,吓了我好大一跳,您竟然未问过我,便闯了进来!”
她在太子面前连自称都用上了我,在她心里,她的地位竟是要和太子平起平坐,甚至比太子还高!
“闯?”师淮眼眸泛起兴味,“你是孤的太子妃,你所居住的,是太子府的正房主卧,这是孤的府邸,孤的卧室,何来闯之一字?”
妃妗姻不屑嗤笑着坐下,不再看他,“看来殿下先前的应允,都不过是虚假的,口头说说哄骗小孩儿罢了。
太子殿下若是做不到,便不要应允,说得那么好听,原来也不过如此。”
师淮没兴趣去回忆原主究竟是怎么哄着她的,最后一点笑意褪去,精致清隽的面容没有一点儿情绪,不带一点温度看着她。
“妃妗姻,你今夜去了哪里?”
这是太子第一次连名带姓唤她,妃妗姻心底打鼓,手脚冰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会,怎么可能?兴许只是诈她而已!
思及此,妃妗姻越发镇定,甚至还有两分生气。
她扭头理直气壮道:“你什么意思?我今夜哪里也没去,就在这房中!不过是睡不着,便起来出去转转,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你是在怀疑我吗?”
想以前,太子什么时候不是好声好气哄着她?
她每每生气,太子都换着法子讨好她,这回她可没这么好哄了!
师淮挑眉,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既然你不稀罕原主的爱,日后可千万别后悔。
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心痛和失望,是原主对她本能的反应。
原主爱她的这件事,已成了身体本能。
这世间不会再有人比原主更爱她了,就算是二皇子,也比不上。
师淮的任务看似与面前的女人无关,但原主的执念最深之一便是她。
师淮面不改色接收着属于原主的情绪,越共情原主,他便越厌恶妃妗姻。
师淮起身,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妃妗姻没有看他,还在摆着生气的姿态。
她的下巴蓦然被人捉住,她刚想退后一步。
可那只手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一样。
她吃痛也喊不出声,被迫与师淮对视。
这回终于看清他阴翳冷冽至极的眼眸,她打了个寒颤,忽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了。
“妃妗姻,是孤,太娇纵你了。”
他的手缓缓向下,掐住妃妗姻的脖子,指尖停顿在她脖颈处暧昧的红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留的。
他的指尖用力,似要将那红点处摁出鲜血来,撕毁那带着红点的皮肤。
妃妗姻终于感觉到了恐惧,面色苍白隐隐变青。
她被师淮大力掐着,喘不过气来,不论四肢如何推拒,都动弹不得。
师淮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姻姻,你真是太不乖了。”
妃妗姻感觉自己四肢逐渐失去力气,濒死的感觉让她浑身发抖,看着师淮不复之前的温柔。
如此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在暖黄色的烛光下衬托下,反而像索命的无常,可怖至极。
明明掐了只有一会儿,妃妗姻却感觉过去了许久。
片刻后,师淮松开手,妃妗姻跌坐在地上,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算如此狼狈,也有别样的美,也难怪能将太子和二皇子迷得团团转,一颗心全扑在了她身上。
师淮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轻蔑看了眼地上跌坐着的女人,她成功将图纸送给了二皇子。
而二皇子也定对此深信不疑,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不过师淮也不会现在就杀她。
重生?那么下辈子重生的时候,记得别再遇上他了。
重生又如何?知道剧情走向又如何?蠢货重生依旧是蠢货。
师淮走近一步,妃妗姻便吓得后退一步,她现在心中总算是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丝害怕,不再对他蹬鼻子上脸,颐指气使。
这还是以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奉若神明的太子吗?
他对别人再暴戾,可永远会在她面前温柔小心啊!
他,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妃妗姻吓得泪流满面,梨花带雨,慌张哽咽道:“你...你..太子殿下,你不是最爱姻姻了吗?!你怎么变得如此?我可是你最爱的姻姻啊!”
师淮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看着她如此狼狈姿态,终于觉得满意许多。
他轻叹一声:“可是姻姻不乖啊。”
妃妗姻哭着大喊:“我,我没有!”
师淮垂眼看她,似是悲天悯人的神,可看在妃妗姻眼里更像索她性命的恶鬼。
“你让贴身婢女扮成你的模样,躺在床上,是想误导孤宠幸她吗?姻姻,孤本以为能融化你,三年了,原来你的心还是这样硬,你真让孤失望。”
妃妗姻没想到这也被他发现了,脑袋一团乱,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的么?
也是,不然怎么芊芊一直没有出声,定然是被他发现了,所以押出去了,说不好...
说不好,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她正想开口找个借口为自己辩解,却又听见师淮轻飘飘的声音。
“既然姻姻想让孤宠幸别的女人,那孤便如你所愿。”
“你...什么意思?”妃妗姻声音发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从来都只属于自己,小心追随自己的男人,说着只爱她一人的男人。
现在竟要去宠幸别人?怎么可能?他一定只是故意说出来骗她而已!对!
“即日起,芊芊便是太子府的二夫人,孤的妾室。”
话音落下,师淮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留妃妗姻一个人坐在地上,一阵后怕。
现在还不是拆穿妃妗姻和二皇子苟合之事最好的时机,不够杀人诛心。
终于不用再和这女人做戏,师淮心情大好。
身后跟着的水生在屋外听完了全程,更是目瞪口呆。
他不清楚太子妃做了什么,他只知道太子竟然和太子妃吵架了!而且还要纳妾!
这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跟他说太子要纳妾,水生一定会大声反驳:怎么可能?
现在却是听到太子亲自说出来,过于玄幻。
他跟在太子身后,小心劝解道:“殿下,太子妃就算犯了再大的错,您也不能拿纳妾一事去气她呀,若是日后真伤了太子妃的心,您...您怕是要后悔了。”
师淮知道他没有坏心思,也完全不知道太子妃做了什么,并不和他计较。
只是道:“刚刚在屋内,孤差点就掐死了太子妃,水生,你可知道孤当时在想什么吗?”
水生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脚步微顿,生怕自己跟着的人不是太子,而是什么精怪幻化而来。
否则,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对太子妃做出这样的事?
仔细打量发现这就是太子没错啊!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快,且变化如此大?
前一天还爱进骨子里的心上人,今天就要亲手掐死她?
水生声线发抖,“在想,想什么啊?”
师淮语气凉薄:“孤想的是,就这么掐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孤要见到她懊悔痛哭,求着孤的模样。”
这话说得水生毛骨悚然,接着又觉得也不算奇怪了。
原来太子是由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
太子妃不爱太子,太子在漫长讨好的日子里,压抑本性,逐渐扭曲,由爱生恨,现在已然不是个正常人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
水生想想,又觉得自家太子还真是可怜啊!
他做的这些,其实都不过是想让太子妃爱上自己吧?可是,这样真不会将太子妃推得更远吗?
他欲言又止,看见太子隐隐带着狠意的侧脸,终究还是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