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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苟在日本当土豪 > 第114章 安宅冬康的白马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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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安宅冬康的白马挽歌

安宅冬康是乘坐刚打造好的安宅船来岩屋港的,他乘坐的大安宅旗舰有四十多米长,十米多宽,船体拓宽加装了木质甲板,上层船舱高耸形如城楼,号为海上之城,蔚为壮观。

这种大船可以搭载二百名士卒作战,同时也需要二百名桨手同时摇橹才能推动,所以在水面上显得很庞大,如同一座移动木堡。

安宅冬康此来岩屋港,也有扬威震慑之意,这种一千石的安宅大舰他已经建造了两艘,共计划打造十艘,用以慑服附庸、收编弱小。扫平伊势海峡所有敌对水军势力。

岩屋港水军砦前,当着数千军卒民众的面,下间家主夏小星对安宅冬康大礼相迎,以迎接主君的规格将他迎进了主将营帐中。

整个迎接过程中,安宅冬康板着脸不发一言,因为这是两家家主向所有人展示两家主从关系的时候,来不得谦虚礼让。

等进了营帐落座之后,安宅冬康才换了亲切和善的神色,呵呵笑道;

“少宰大人,下间水军初建便旗开得胜,武威可贺啊!”

“哈!这全赖国主大人格局宏大,武运昌隆!”

夏小星这句话回答的很拘谨,因为营帐中陪坐的还有本家家老杏田杉二、姬君鸢千代,水军统领宽永长命、宽永久岁两兄弟,这些家中重臣都在观望自己的政治态度呢。

“呵呵呵---”安宅冬康笑着打量众人,众人也忙向他施礼致意,他的目光自然注意到一名身穿赤红天狗具足的高大武将,吃惊的问道;

“哎呀,下间大人,贵军真是藏龙卧虎,未想这营帐之中,还有名威武不逊于你的武将,实在是爱煞人也!”

夏小星一听这是开口讨要的口吻,心说怎么着,送我一只小狐狸,要换一只母老虎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连忙开口介绍道;

“哎呀,鄙处实在寒酸窘迫,给您介绍一下,摄津守大人,这是拙妻鸢千代,因为家中人口稀薄,暂任下间军副将之职,她也是要就任岩屋城城主的,本家庶长子葛二蛋的生母。”

“哦!原来是下间夫人,失敬了!”安宅冬康眼神熠熠生辉,望着鸢千代漆褐色的粗糙面庞打量几眼,由衷赞叹道;

“果然如坐庙金刚,威武不凡,一位煞气堂堂的姬武士!少宰大人好体力,怪不得寻常女子三五个满足不了,非得鬼神之体才是良配啊!”

“啊哈哈,哪里哪里,摄津守大人过奖了。”夏小星脸上挤出一个假笑回应,心说有你这么夸人的么,不过小短腿们驾驭不了高大骏马倒是真的。

然而他没想到大佬挖人时根本不要脸,安宅冬康紧接着就发出邀请道;

“鸢千代大人身材如此英武,必定武艺过人,某那内宅女眷操演薙刀之术正好缺少一个姬武者师范,鸢千代大人可愿常驻本据州本城,兼任御年寄(内宅总管)之职?某以州本城二千石料地奉之!”

呃,夏小星觉得安宅冬康有点过分了,心说老子已经给出一个干儿子了,再把母老虎拐走了,自己跟谁生小老虎去啊,便开口打岔道;

“摄津守大人厚意抬爱拙妻,如此器重下间家,实在不敢推辞!可现在本家人手匮乏,还是等岩屋城筑好,葛二蛋迎养成婚后再议吧。”

“嗯,如此也好,也不急在一时。”安宅冬康就势点头说道;

“鸢千代大人以后若生下嗣男,可作信康的小姓头,若是生下女婴,某便收为养女,少宰大人一定要答应这个要求啊!”

“哈,就依摄津守大人所言。”

夏小星面露欣喜,含笑答应下来,心里却暗暗思忖着;

好家伙,真是盯上不放了哈!不管生男生女都提前预定了,照这么说,以后鸢千代的孩子都得送到州本城做人质啊,奶奶的!幸好老子只开空头支票,先含糊答应着再说喽。

依照当时的惯例,臣服附庸者为了保证忠诚,通常都要向盟主递交人质,这是获得信任的基本条件,不过从安宅冬康表现出来的器重态度来看,也是隐隐把下间家作为麾下第一附庸,给予了极高规格的礼遇。

不过话说回来,夏小星并不算安宅家的家臣,而且也拥有听调不听宣的实力,只是初来乍到,为了站稳脚跟,姑且委曲求全而已。

当礼节性的拜谒结束,夏小星摆手示意众将各行其事时,安宅冬康已然改换了平易近人的朋友模样,拉起夏小星的袖子大笑道;

“少宰大人,某此次出行前往堺港,特意路过岩屋港来寻歌访诗,少宰大人可不要吝啬,上次的‘瓜洲渡’只听了半阙,一定要补上啊!”

夏小星一听安宅冬康要去堺港,心中就是一跳,这倒不是因为堺南‘一揆’正在闹暴乱,而是猜测安宅冬康要去的目的地,很可能是去饭盛山城。

饭盛山城位于室町御所以西五十里,位于两山之间,地势险要,因为室町御所处于平原之上,所以两百年来一直是幕府不停增筑、反复修缮的主城,而如今这座城池的主人,便是三好家督三好长庆。

很显然,没有三好长庆的召唤,安宅冬康不可能离开驻守的淡路岛,前往饭盛山城拜揭自己兄长的。

夏小星依稀记得,安宅冬康就是在这次登城拜揭时,被听信松永久秀谗言的三好长庆勒令自裁,逼死于饭盛山城里的。

这不由让他有些困惑,因为他觉得事件发生的时间点有些不对,好像提前了半年,而且迄今为止,京都方面并未传来(三好长庆嫡子)三好义兴暴死的信息。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的穿越产生了蝴蝶效应,改变了历史,还是自己记错疏漏了什么?

唉!替古人操那个心干啥,管他兄弟相残,是生是死的,老子开心就好。

夏小星脑袋里紧张思考,嘴上却不停顿,随口大声笑道;

“哈哈!原来摄津守大人是想听歌啊,可下官诗歌却不可清唱,但有好酒才有好诗歌!”

“这个么,某却不是空手而来,”安宅冬康笑道;“早就为少宰大人备下了风味绝佳的美酒,乃是来自明国姚绶所酿的三白酒。”

明朝时白酒流行,尤其以嘉兴三白酒出名,三白酒当地又名杜塔酒。

“杜塔”是嘉兴方言,自己酿的意思,凡是逢年过节,或有客来,当地村民就以新米酿三白酒来招待客人。

三白酒味香甘醇,滋味绵长,远非平淡如水的清酒可比,夏小星听了口液生津,连忙问道;“哦!此酒现在何处?”

“却在某大安宅船上,”安宅冬康笑着邀请道;“某这三白酒得之不易,只余三坛,少宰大人若是移步上船,某便三坛全部奉送,酢以烤鱼,尽情畅饮,一醉方休,若是少宰大人不肯登船,那便只送一坛下来,少宰大人饮罢作歌,隔船相送即可。”

夏小星听这话着实愣了一下,心说这难道是赚我上船之计?

把我骗上船去,然后扬帆出海,让我陪他一起去饭盛山城,面见他那个半疯半癫快要嘎的兄长,一起噶腰子送死?

夏小星当即就想拒绝登船,但是他望望安宅冬康殷切渴望的眼神,又想起在由良城木橹上,两人弹琴作歌的一晚,安宅冬康与自己惺惺相惜,始终没有加害之意,心头触动便是一软,一跺脚叫道;

“区区一坛酒怎够,我可是海量!鸢千代!鸢千代!”

“来了,夫君大人!”

随着脚步声,一身甲胄的鸢千代扶着佩刀奔了过来,就听夏小星吩咐道;

“你选六个力气大的侍从,拿着三味线,随我上摄津守大人的船,一会我喝醉了好背我下来,另外千万别忘了,把喝剩下的酒也都抬回来!”

“哈哈哈哈哈------”安宅冬康大笑道;“这个都算计到了,少宰大人真是一点也不亏,请吧!”

就这样,夏小星带着五名侍从与鸢千代上了安宅船,安宅冬康果真在后甲板上放了三坛白酒,还备有炭盆和几筐鲜鱼、生蚝,炭烤海鲜量大管够啊。

于是两人端起酒碗,各抱一坛三白酒,拍开泥封便舀酒畅饮起来,那真是碗起喝干,碗碗不停,丝毫不顾忌家主形象。

两人一直连喝了七八碗,有了几分酒意,才在侍从的服侍下,吃些烤鱼,炭烤生蚝,慢慢开始叙谈起来。

那安宅冬康便说起明国画家、监察御史姚绶为“三白酒”传名的故事,说那姚绶辞官返乡后,居住在嘉善大云的大云寺,前来求画的人络绎不绝。

因为都是亲朋故旧,他便用大云农家酿制的一种土酒“三白酒”招待,经常在十里蓉溪上陪客人泛舟游玩,烹鱼饮酒,赋诗作歌,好不快活。

故而,这三白酒随着姚御史的字画名满天下,也漂洋过海传到了日本,成了京堺富商都重金难求的明国佳酿。

夏小星听到这里呵呵一笑,便出言发问道;“摄津守大人,这三白酒也是稻米所制,明国农民又称为‘杜塔’酒,即为自己酿造之意,这流传到日本来也有些时日了,难道这京堺没有会这三白酒蒸馏之法么?”

安宅冬康笑道;“这三白酒酿造不难,便是某酒醉也能背咏出来,少宰大人且听着;

此酒以当年当季的新米为主要原料,首先将稻米用大蒸笼蒸煮成饭,盛在淘箩里用冷水淋凉,然后把酒曲拌入饭中,并搅拌均匀,再倒入大酒缸,捋平,在中央挖一个小潭,放上竹篓后将酒缸加盖密封,并用稻草盖在大缸四周以保持适宜的温度。

待数日之后,酒缸中小谭内的竹篓已积满酒酿,此时就将凉开水倒入缸中,淹没饭料,再把酒缸盖严、阴凉处静置。

一周后就可开盖,取出放入蒸桶进行蒸馏,从蒸桶出来的蒸汽经冷却,流出来的就是三白酒了,至此三白酒便酿成了。”

夏小星听了很是称奇,因为就算他也不清楚这三白酒酿造之法,于是便奇怪的问道;“既然摄津守大人深知酿酒之法,州本城又盛产优质稻米,摄津守大人为何不筑仓造酒,贩往京堺,谋取厚利呢?”

“不!某绝不以新米酿酒!”安宅冬康酒意上涌,摇着头道;“我岛国山地贫瘠,耕地极少,本来粮食就不够吃,若是某作为国守再将大量粮食酿酒,那么广大百姓无饭无食者,岂不是更多,所以我淡路国绝不酿酒伤民!”

说着,安宅冬康又一指夏小星,略有醉意的笑道;“少宰大人,你为人虽然放荡不羁,好色贪玩,但是对属下家船众却着实不坏,顾全温饱,细心呵护。某看得出来,这数千流民是真心拥戴你,愿意跟从你迁移流浪,希望少宰大人不忘初衷,始终善待贫苦民众,这便是一桩大功德,某赠你船只,助而为善,也就值了!”

夏小星听了此话,心中又是一阵热流涌动,他可以感受安宅冬康语出真诚,并无矫情,怪不得史书评价他是战国时代少有的温良宽厚之人,实在是慈悲为怀啊。

内心感动之余,他竟然不忍心看着安宅冬康去饭盛山白白赴死了,但是这事他也不好明说,而且即使说了安宅冬康也不会信,谁会相信亲哥哥会不念骨肉之情,对亲弟弟痛下杀手呢?

然后,夏小星瞥见了身侧侍从手里的粗弦三味线,便歌上心头,伸手把三味线讨要过来,在手里调了调音,对着安宅冬康郑重说道;

“摄津守大人,下官昨晚曾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境里有一匹年迈的白马向我走来,最后它踏着火焰,穿过大海与孤岛,消逝在夜空里,下官醒来后记忆犹新,觉得非常神奇,便吟以为歌,摄津守可愿共飨否?”

“哦?”安宅冬康兴致盎然的道;“快快唱来,某洗耳恭听!”

于是夏小星静谧了片刻,放空了心境,才荡然拨动了三弦,悠扬空落的唱了起来;

我来到一个温眴的山谷,

踏过遍地的菩提叶,

一匹年迈的白马,

在火塘灰烬里对我告别,

我用嘴亲吻泪水,

问它来自哪一次轮回,

轻若鸿毛的云衣人,

在风中举起了船桅,

一朵漆黑的烛光,

把深渊翻滚的白涛照亮,

坠入青云的高冈,

突然将月光转了向,

所有这些遥远的往事,

在梦里,我都记得,

拒绝意识拒绝身体,

总是祈祷来得容易,

夜深时分扭曲的时空,

到底叫醒哪一个黎明,

在一月到七月之后,

我的王国开始凋零,

一首旧日的老歌,

结满了余思的未果,

一道积念的山火,

给这座孤岛上了锁-------

就在怅然的曲调里,夏小星反复吟唱这首刀郎客‘梦更真实’,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穿越以来他一直残忍恶毒,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不敢相信任何人。

只有面前这个人给了他信任、怜悯与友谊,他实在不忍心面前这位慈善温良的友人前去赴死,然而有口难言,心中痛楚啊。

安宅冬康听着歌声,痴然良久,方才谓然一叹道;

“下三郎,某之挚友也!挚友心意,某有所悟了。然而兄长相召,饭盛山之行,某必须得去,此乃君臣大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