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间军这次出动了一百多人,主要有七十名长枪兵,三十多个弓箭手,骑马的只有三人。
全军照例分成前中后三队,哼唱着陆战得胜歌,相互策应着,迤逦而行。
前队骑马领军的军将,自然是右京亮,他熟悉地理,机警敏锐。
夏小星穿一身两枚胴具足,骑马提枪,坐镇中军,他身边伴随着野村权五郎,也由马夫牵着一匹马,骑乘在马上。
不过野村大人没穿古董大铠,而是穿了一件素色狩衣,戴一顶折乌帽子,这些都是下间家主对守护代大人的特别优待,毕竟也算小舅子了。
不过野村权五郎的身份还是俘虏,他袍袖里面的手臂,仍旧紧紧绑缚着,除了骑乘马匹,不能做任何事。
毕竟夏小星带小舅子出门没干好事,不是去老丈人家走亲戚,而是上门去抓人家嫂子,这事够缺德事的,得防备小舅子炸毛啊。
而野村权五郎坐在马上一直很安静,没有试图反抗,自从那天挨了夏小星晕晕的一闷炮,后来又在地牢里品尝了几顿小皮鞭后,这个十七八岁的守护代就被变得郁郁寡言,确切的说是一言不发了
反正从牢里被拽出来后,野村大人既不叫喊,也不挣扎,给水就喝,给饭团就吃,给他敷药换衣服也是默默顺从,他也没有选择,接着他就被绑住双手,牵出来上马随行。
去野村乡的路途上,夏小星特意与他并马同行,想开启友好聊天模式,缓和一下关系,开导开导这个傻舅哥,应该认清形势,早点承认他这个事实妹夫,不要再闹对立情绪嘛。
自己上他妹的车是有点仓促,该办的手续也都没办,可如今这战乱频繁的荒年乱世,一切从简从快,应该可以理解的嘛!不管接不接受,要承认客观事实,明年孩子生出来了,他认不认也是嫡亲娘舅。
要看开点嘛,这年头强者为尊,赶紧过来抱紧本妹夫的大腿,把妹夫哄高兴了,随手打下几个村子赏给他,不就恢复野村家名了?
夏小星就这么煞费苦心的开导傻舅哥,期待他多少说两句软话,只要表个顺服态度,自己也就给他松了绑,一笑解前嫌,都是一门众了,以后就算不重用他,也会在家中给他安排个职业,封赏一块土地更不在话下,反正拳头够硬了,就可以去抢么。
然而夏小星不管怎么说,这个野村权五郎就是不接话,一直面无表情,甚至看都不看他,不知是不是那拳闷炮打狠了,把他打得更傻了。
总而言之,这小子把脸转到一边,宁可去看风景,看路人,也不看絮絮叨叨,刻意与他修好的好妹夫,白白让夏小星浪费了好些口水。
害的夏小星哼哼啊啊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无视了,这沙雕不是傻,是不识时务,他一直在望路边风景,刻意的漠视自己,这下可把夏小星气得够呛,便不再搭理他,也不想给他松绑了。
从这一刻起,他决定去舍离,不会再把这个沙雕看作自己人,包括其亲族家人。
几个时辰以后,队伍转出一片山岗,山丽远处浮现了一片湖光水色,那就是琵琶湖了,远处还可以眺望富士山,靠湖的宽敞町道是山荫道的支线,由此可以从近江直上京畿,行人也多了起来。
出于隐秘目的,下间家的队伍没有亮明旗帜,然而一百多名甲胄齐全的士卒,队列整齐,武装肃然,已经让路上的商旅行人恐慌不已,纷纷避道了。
队伍走到这里,已有些疲乏,全军便略作休息和打尖,顺便让军卒到湖边取水并吃点干粮,夏小星大致估算了路程,他们距野村乡至少还有四分之三的路程。
于是他便从马上下来,坐在离路边十几米远的土坡上休息,他顺手把野村权五郎也拽下马,安置在自己身边坐着,准备自己喝口水,酝酿一下情绪,尝试教育挽救一下他。
因为时近晌午,又是休息打尖,士卒们大都让开了道路,拱卫在土坡周围,这时候避在路边的商旅,是可以抓紧时间过路的,否则他们至少还要等大半个时辰,等队伍过完,才能轮到他们赶路。
于是道路两侧的商旅行人纷纷上到路面来,步履匆匆的低头赶路,赶紧通过这些兵卒监视的路段,没有敢东张西望,招惹灾祸的。
夏小星端着竹筒一边喝水,一边饶有兴致的望着经过的路人,他转过头正想与野村权六郎搭话,忽然瞥见这家伙瞪大眼睛望向路边,眼睛睁大,神情紧张了一下,然后立即又若无其事的放松下来。
这种掩饰怎能瞒过夏小星的敏锐直觉,他立即循着野村的目光看去,发现路上有两个戴斗笠的脚夫,正抬着一乘驾笼匆匆而过,便立即喝停道;
“嘛歹!去,拦住他们!”
家主一声令下,一群士卒立即端起长枪,冲下山坡把驾笼拦停了。
所谓驾笼,就是一种平民出行乘坐的简陋小轿,有点像鸡笼子,所以叫驾笼,抬驾笼的两个脚夫穿着草鞋,披着蓑衣,手里拿着一根掌握支撑平衡的长木棍,穷得连件布衣都没有。
“呵呵呵?”夏小星望着野村权五郎故作平静的眼神,笑了,颇有兴致的一直盯着他的脸。嘴里吩咐道;“去看看,里面坐着什么人?”
不一会士卒回报,驾笼里坐着个年轻农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哦,农妇?长得怎么样,白净还是晒黑的?”夏小星喊话问着,眼睛始终不离野村权五郎的脸。
士卒喊着回话道;“启禀大人,那农妇挺黑挺脏的。脸上都是灰泥。”
“哦---很黑很脏是吧,那样啊---哦,那就算了吧。”
夏小星神情蔫坏,犹如猫戏老鼠,瞅瞅面无表情的野村权五郎,故意沉吟了一下,望见士兵摆手要放行驾笼了,才又扬声喊道;
“嘿!让他们等等!你再看看,她当娘的很黑,那孩子是不是也很黑啊?”
于是众人望见,那个士卒探身要看襁褓中的孩子,但是农妇抱着不让看,士卒哪有耐心好好说话,立即粗暴的端枪要挑开襁褓,这一动作让两个蹲着的轿夫站了起来,而且攥紧了手中的木棍。
“弓箭手!都给我起来,准备战斗!”坡上的夏小星突然吆喝了一声,他脸上还挂着笑意,笑吟吟的看着野村权六郎,嘴里却下令道;
“十个人给我瞄准轿子,剩下的给我瞄准山下的行人!哈哈,老子正愁没活靶子练兵呢,你们不用在乎谁是无辜,山下所有没有离开的行人,谁敢妄动,立即射杀!”
随着这道命令,呼啦一下,三十多名弓手全部涌到道路边上,张弓搭箭,瞄准了轿子前后的其他行人---
轿子前后除了两个轿夫,果然还有四个人驻足不前,有两个山法师打扮的,手持禅杖,还有两个农夫打扮,扛着长枷,这一下都不敢动了。
坡上的长枪手也下去一小队,十二个士卒端着长枪把轿子围了一圈,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嘿,轿子边上的!再去看看那孩子,白不白啊?”
夏小星还在催问着,野村权五郎的脸却有点白了,汗也流了下来,轿前那名士卒用枪尖相逼,农妇不敢再躲,挑开襁褓让士卒清楚的看了一眼。
看完后士卒又翻检了一番驾笼,年轻农妇这时倒是挺配合的,她没有避讳的张开手臂,主动让士卒搜了身,士卒搜查完毕,随即汇报道;
“大人!没什么异常,是个挺白净的孩子,不过挺瘦的,现在睡着了,轿子和女人身上没发现什么可疑东西,只是带了几十文钱。”
然而,夏小星的注意力却不在可疑物品上,就听他哈哈一笑,提出了一个无耻的问题;
“哦?呵呵,孩子很白是吧,那说明当妈的奶水好啊,老爷正好渴了,让那农妇上来,挤些奶给老爷喝吧,老爷重重有赏啊,额呵呵呵------”
这话亏他说得出口啊,士卒们尽皆无语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家主大人还有这个奇葩爱好,野村权五郎脸色涨红的怒视夏小星!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便‘啪!’的挨了一耳光,“啪!”夏小星笑吟吟的反手又给他一耳光,‘嘭!’正过脸又是一耳光,三记耳光把野村权五郎打得耷拉脑袋了,他才冷笑道;
“老爷有钱,就特么好这一口!让那个女的抱着孩子上来,若是没有奶也没关系,就在坡上陪老爷睡一会,老爷照样赏钱!”
这道命令更加无耻啊,前无古人但后有来者,坡上坡下所有的人都回头望向家主---
呃,觉得有点忘八,正常人能干这事么,只有兽军才这么没人性吧?
夏小星身边那细心亲卫却小声请示道;“大人,您真要在这儿---那个?那么,要小的在草地上铺张席子吗?”
“嗯,本家主不习惯露天那个---那个吃奶,搭个帐篷吧,快快的!快点弄完,完事了还要赶路呢。”无耻家主居然很认真的交代下去。
细心亲卫就想靠巴结家主上位,哪管无耻不无耻啊,立刻招呼几个同僚一起帮忙,很快就把帐篷支棱起来了。
然后就听无耻家主懒洋洋的叫喊催促道;“嗨!那个女人,考虑的怎么样了,你们是想和孩子一起死在这里呢,还是你抱着孩子上来,陪老爷我乐呵乐呵呢?
哈哈哈---弓箭手准备!老爷没耐心,我只给你三个数,一!”
一字刚刚喊完,那年轻妇人便从驾笼里钻了出来,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径直走上了土坡,来到夏小星面前五六步远的地方,灰黑的鹅蛋脸庞流下两道清泪,跪下用哽咽的声音道;
“大人,我---奴家,小奴家可以服侍您,求您放过孩子吧。”
“呵呵,我老司机怎么会走眼,长得不错么,就是脸涂得太脏了点,呵呵呵,不过十五六岁的丫头,口粮袋都没鼓起来,怎么会有奶?”
夏小星目露精光,啧啧评判着,呵呵一阵狞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指旁边呆立的野村权六郎,吩咐道;
“老子只对女人感兴趣,谁耐烦那个孩子,你把孩子交给这个傻子,快点进帐篷里去,否则我就要下令放箭了,二!”
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闻声转头,望了一眼目光激动,强自镇定的野村权六郎,使劲瞪起眼睛,与他对视了一下。
然后她坚强的站起身来,把熟睡的孩子交托给了野村权五郎,交托在他向前伸出的,绑缚的双手臂弯里。
接着年轻女人便走向夏小星,很平静的跪下,拢了下头发说道;
“大人,奴家准备好服侍您了。”
“呦西,很坚强,坚强的女人啊。”夏小星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接着命令道;“现在,你给我趴下,趴在地上,四肢伸开不要动。”
年轻女人顺从的听令照做,伸开双手,趴到了地上。
“拿捆绳子来,长一些的。”
夏小星吩咐亲卫拿来一根捆人的麻绳,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年轻女人背后,先用一只脚踩住女人脖子,然后把女人双手反剪在背后,用水手结牢牢的绑缚起来。
他每结一个绳扣都要收紧一下,等他绑完十几扣后,女人整个身体就像捆得板板整整的麻袋包,一动不能动了。
夏小星这时才开始搜索女人身上隐藏的暗器,他用毛文清传授的经验,很快从女人发髻、耳根、腋下、腰带里找出十几件小巧物件,都是伊贺众常用的暗器和逃生、扒窃工具。
这时候年轻女人才知道自己早就被识破了,先前的隐忍和牺牲都成了无用功,不由面露绝望,眼泪簌簌直流,咬牙扭头恨恨瞪着野村权五郎。
野村权五郎真就像个大傻瓜似的,捧着孩子站在那里,目睹夏小星从容捉拿女认者的全过程。
最后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看着夏小星收拾完毫无抵抗的女人,站起来笑呵呵的走到自己面前,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接了过去,自己也不敢作出任何的反抗动作。
因为先头他只是瞪了天生坏种一眼,就挨了三个大耳光,现在整张脸都肿胀着,那是头禽兽,衣冠禽兽,如果自己再惹怒他,恐怕孩子的命就不保了。
于是野村权五郎眼看这家伙露出恶魔般的微笑,掀起襁褓看了看孩子,居然还夸赞了一句;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很秀气呢,是不是很像你姐姐美奈子呢,越前守护代大人?”
说完,就见这位恶魔家主小心裹紧了襁褓,好像怕吵醒了婴孩,夏小星转身走进营帐,把孩子放到安静的角落里,才转身下令道;
“那六个下认没必要留活口,可以处置了,我命令!弓箭手,放箭!”
三十多名猎手应令引弓松弦,顿时箭如飞蝗,一次齐射就将轿子周围的六人射成刺猬,直至中箭者一动不动,才由枪兵们上前戳刺补枪,确保忠仆们死得英勇,嘎得透彻。
等到道路收拾干净,尸体都抛到湖里后,下间家的家主搬个小马扎坐在年轻女人面前,对她的牺牲精神啧啧赞叹了一番,又对野村权六郎表示感谢道;
“哎呀呀,今天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首先得感谢野村大人,您不光是我的义兄(舅哥),还是我的福神啊,要不是您情人眼里不揉沙子,火眼金睛认出了仪容打扮的女英雄,姬武士小姐,我怎么能得到大侄子呢!”
“八嘎!无耻!”少女认者终于认不住痛哭着,大骂道;“权五郎,我恨死你了!你对得起你姐姐吗,你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啊!”
“哎呀呀,别骂了,成何体统,不要吵着孩子嘛。”
夏小星坐在小马扎上,支着腮帮子劝说着,柔声吩咐道;
“来人啊,快把尽忠职守的姬武士搀起来,好生看座!越前守护大人,你也过来坐嘛,本家主想好好听听你们的故事,讲的好有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