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毛老先生的慷慨激昂,夏小星表现的颇为感动,离席持晚辈之礼,连连拜谢不已,颇有点刘大耳拜诸葛孔明的味道。
不过毛文清毕竟人老成精,很快察觉有点异样,因为夏小星这孙子太能装了,表现得太感动太过矫情,有点装过头了。
大话不可说满,吹牛不可过头,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何况在座的是一老一小两个人精。
若论起装相,毛老前辈也不遑多让,于是对演起君臣相得的戏码,两人越演越嗨,简直把三顾茅庐的故事又重演了一回。
重视一个人才,当然要重用他,否则不过说说而已,夏小星最后拜毛文清为家老,佑笔代,尚船奉行。
这佑笔代是实际军职,就是代理书记官的意思,在军中是相当于幕僚长,统管机要文件,记录作战会议,起草颁发各类书状(包括功名状、安堵状、军役着到状,感状等),还要保管主将的花押(印章)。
不过,现在下间军中只有一个识字的老文书,就是说毛文清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得干什么,手下一个能帮忙写字的都没有,而且家主夏小星还没有刻印章,所以最后一条重要职权等于没有。
而尚船奉行就是管理船只和航运的总负责人,既然毛老前辈说能搞到很多大船,夏小星就给了他一个总管名义,也好筹措船只,招揽水军人才。
最后说到封毛文清为家老,这是在家中地位和待遇标志,下间家目前有三位家老,大佬无疑是本间幸之助,为勘定奉行,主管家中财政大权,二老为杏田衫二,留守老家惣中村。
毛文清排在最末,虽为尚船奉行,手底下一条船也没有,而且资历最浅。
要说夏小星真要给毛文清军师待遇,就会拜他为军奉行,那是相当于总参谋长的职位,负责指挥具体战役,贯彻本家战略意图,全军上下官兵都受他节制。
然而夏小星没提,毛文清也没要,因为双方都知道,金逢火炼方知色,火候未到。
毛文清如今虽然救主有功,但在军中寸功未立,贸然封之不能服众不说,而且夏小星心里未必愿意让他节制三军,心思缜密的人猜忌心都重,尤其夏小星作为初代家主,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把控全局。
所以目前的封赏恰如其分,君臣都有进退余地,而且毛文清现在汤屋,就是仅次于夏小星的二号人物,家老地位高于右京亮等军中诸将。
身份既定,毛文清便有了参赞军政大事的权利,于是两人以茶代酒,开始指点江山,毛文清就目前下间家局势,发表了一篇着名的‘汤屋策对’。
这老人精神矍铄,以茶水在几上画图,勾勒出京畿周围二十几国地图,标出汤屋、堺町、加贺惣中村所在位置,然后指出目前岛内大战将起,畿内五国新老势力交迭混战,东海道与东山道诸侯兵多粮丰,统合大军后,必然要上洛争权。
近江汤屋馆所在四战之地,像夏小星这样的小土豪拥兵不过千人,夹在六角、浅井、朝仓、三好这些大名之间,想要生存下来,就得当个墙头草,随风倒,将来战事激烈,必定不堪其扰,身不由己,随时被卷入战火之中。
堺町更不用说,在群雄眼里就是块肥肉,商人自私,人心难固,也无险可守,只能做个港口贸易地,倾销货物,赚取钱财,不能作为根据之地。
加贺、越前两国佛教势力强大,民众崇信一向宗,更不适合发展基业。
就算夏小星以惣中村为基础,在加贺周边扩充谋得几万石领地,拥有几千兵马,一向宗一道檄文发来,下间家就得乖乖称臣纳贡,任其驱策,否则领内一向一揆此起彼伏,治下百姓无法安心农桑。
毛文清开头滔滔不绝讲了一通,夏小星心里也清楚,他还清楚不久之后,统合了尾张美浓两国的那位枭雄,就会兴起数万大军,掀起上洛之战,将京畿十几国打成一锅粥。
所以夏小星更关心的是出路问题,说实话他没有统一岛国的大志,不想卷入常年征战之中,所以毛文清口沫横飞的说着说着,他却走神了;
如果他早穿越五六年,有点积攒班底的时间,没准还有兴趣参与岛内一统的战争游戏,与大名县长们掰掰手腕,坐坐天下人的位置。
可是目前尾张国的织田信长即将整合尾张、美浓两个最大产粮地,年入百余万石军粮,竖起招兵旗,随时可拉起数万军势,对周围拥兵不过数千的大名,就是平推碾平的姿态。
像夏小星这样的小土豪,崛起得太晚,根本没有培养家臣班底的时间,手下没有能统御千军的将领,更别提军官指挥体系了,就算聚集数千人马,也是乌合之众。
会战遇上织田信长的数万蚁军,也就一波推平的事,被吃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悬念。
岛内地域狭窄,败了连逃都没处逃,要么跳海,要么自嘎腰子,织田大魔王还奉送一项免费服务,集体火葬,从来不留俘虏。
所以身处乱世,要想生存就得恬不知耻抱大腿,面对织田信长这样的暴虐君主,就得活的毫无尊严,稍微要点脸的都得逼疯了,比如两个叫秀儿的,松永久秀和明智光秀,逼死的更是不可胜数。
夏小星好容易穿越一回,是来享受艳福,快乐人生的,不想当猴子被人耍弄,更不愿做乌龟,为了求活,把亲儿子都嘎了,提心吊胆缩头活了几十年。
他只想活在当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嗯---还要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的富贵一生。
当然这些没出息的想法,他只能憋在心里,否则就算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老头都会看不起他,啊?说完大势没,说到那里了,要弄船出海了么?
回过神的夏小星果然听到出海二字,毛文清说的出路,就是弄船出海,先在大阪湾周边找一处安全的居留地,落稳脚跟再筹谋大船,出海寻觅根据之地。
他建议的落脚位置有三处,最近的是石山本愿寺,这是一座巨大繁荣的港口城市,光是拱卫周边的支城就有三十多个,水网发达,每个支城都是一个独立的坊区,工商业手工业发达。
而统治石山本愿寺的显如法主素来重用下间氏,麾下重臣下间赖廉、下间赖照、下间仲孝并称本愿寺三坊官,毛文清认为下间下三郎(夏小星)既然为下间一门,可以去抱抱这条大腿,投靠肯定能得到收留。
第二处是石山对面的淡路岛,这里是三好家的水军所在地,统帅淡路水军的是安宅冬康,原名三好神太郎,是家督三好长庆的嫡亲三弟。
淡路岛是四国岛赞岐和阿波进出畿内的前哨基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当前活跃于濑户内海东边的水军,还有熊野滩的熊野水军、播磨滩盐饱诸岛的盐饱水军,然而他们都不如控制纪淡海峡的淡路水军,控制着枢纽岛塞。
毛文清觉得,下三郎是三好家督的马廻众,可以凭着这个关系拍拍安宅冬康的马屁,没准能在淡路岛上获得一块落脚地,安置家船众一众妇孺。
第三处落脚地毛文清建议选在伊势长岛,长岛是木曾川、长良川、揖斐川三条河流的交汇之地,岛屿众多,拥有出海口,可以直接出阿波、纪伊,绕开多如牛毛的濑户海贼,环绕日本诸岛,任意驶向东西两个方向,海阔天空啊。
毛文清认为长岛的愿证寺是本愿寺分家,下间一门众的身份同样好使,照样可以托托关系,抱抱大腿,获准在岛上有个容身之地。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大半宿,总而言之就一个策略,那就是赶紧练兵备战,训练一支精锐部队,然后跳出纷争之地,举家迁徙到外岛,避免战火波及。
当然,未雨绸缪,建立水军也是当务之急,这些就是奉船奉行的本职工作了,说到底,毛文清这个家老如果不能建立殊功,那也做不长久。
结束了愉快的会谈,家老毛文清就留宿在汤屋里,这里食宿俱全,还可以温泉泡澡,实在是老人放松休息的好宿处。
走廊里已经加强了警卫,数名带刀亲卫来回巡逻,旁边房间里还有十几名亲卫,稍有动静就会冲出来护主。
家主夏小星也没离开汤屋,虽然已经夜半,但他还有余兴节目,就见他告辞出了毛文清的房间,悠悠荡荡回到自己的汤泉温室,白天遭到行刺的房间。
这里早已打扫干净,换了干净的被褥和榻榻米,被打坏的格子门也都换了新的,汤池里清泉淙淙,冒着热气,池边摆着米酒烤鱼,让人心情愉悦。
可只是喝喝小酒,洗洗热水澡,并不能让夏小星放松,他吃完夜宵后,便吩咐将地牢里幸子带上来,他要连夜提审。
这时候,他要的刑讯工具并未送来,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木匠屋连夜赶制不及,还没有完工。
而这并不耽搁夏小星的单独审讯,不一会功夫,手脚被捆,不能行动的幸子,就被放在一块木板上,由四名士卒抬进了房内,置于榻榻米上,睁着惊恐的杏仁眼睛望着夏小星。
就见夏小星揉着肩头的药布,笑得煞是和蔼,低头温声打着招呼;“幸子小姐,本庄主公务繁忙,让你久等了。”
“大,大恶人,大坏蛋!你,你想干什么!”幸子小姐的反应很不友好。
“没什么,问候一下而已,”夏小星笑吟吟的问;“幸子小姐,见到令兄野村权五郎大人了吗,他还好吧?”
“大坏人!”幸子小姐眼含热泪叫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为什么要折磨我哥哥?”
“因为我舍不得打你啊,小丫头片子,只好让你哥哥代领了。”
夏小星在幸子身边慢慢蹲下来,他现在还不敢正坐,因为一碰尾巴根就钻心疼,于是恨意上涌,呲着牙笑问;
“呵呵,难道你希望我杀了你哥哥吗?哼哼,不急啊,死罪不免,活罪难饶,拜你们两个蠢女人所赐,我不会让他死那么痛快的,恨恨恨恨---”
“不要!不要杀死我哥哥!”幸子惶急的大叫道;“权五郎哥哥很重要的,如果他再被杀了,野村家就绝嗣了!”
“绝嗣?啊,哈哈,不,不会的,”夏小星愣了下又笑着安慰道;“不是还有你么,幸子小姐,呵呵,不会让野村家绝嗣的,我保证。”
说着他便俯下身,将绑缚着的幸子横抱起来。
“啊!大恶人,你要干什么!”幸子惶急大叫,眼泪直流。
夏小星安慰道;“没什么,你身上脏了,我抱你去池子里洗洗。”
“啊,大恶人,大淫贼,不要动我!”
“不动,不动,你看我不是没动你上半身绳子么,就是把衣服褪了,湿漉漉多不舒服,洗洗干净,身上很清爽,很舒服的,是不是,不是吗?”
随着一阵裂布解衣声,哗啦啦撩水声,恶魔庄主照顾女生的动作,确实很细心,很轻柔,没有一丝伤害到她的皮肤。
然而幸子姑娘最终痛哭出声道;“大恶人,你会放过我哥哥吗?”
“那要看你表现了,咱先不谈这个,多煞风景啊!”
夏小星抱起姑娘,走向了被褥,嘴里哄劝道;“幸子,咱们今晚不谈不开心的事情,我也不会审讯你,咱们开开心心的。我只是唱首歌给你听。”
“什么,真的么,唱什么歌?”
幸子有点信了,呆萌的眨着杏仁大眼,看着露出大尾巴的老豺狼,这一点和她野村哥哥真的很像,是傻兄憨妹亲骨肉。
“你听着,幸子,很好听的,我只唱给重要的人听哦!”
无耻渣男说着就神情唱了起来;
“骑上我的小马驹,带你去看日不落,
披上我的阵羽织,带你巡游我领国------”
“啊!哎呀——你!你!大恶人!”幸子姑娘一声惊叫,又是一声惨呼。
“哎呀,不好意思,”无耻渣男连忙抱歉道;“不骑上小马驹,怎么巡游领国,家名会断绝的,为了大业,幸子你要稍微牺牲一下啊。”
“啊!大恶人,放过我哥哥!”
“放心,我会重用他的,幸子你也要努力啊!”
于是骑着小马驹歌声高昂响起,一直唱到天色微明,才伴随幸子姑娘的抽泣呻吟声,慢慢平息下去。
汤屋很多人一夜未眠,继而响彻走廊的,是无耻家主的如雷鼾声和少女失贞的痛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