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孙七郎的汇报很有震撼性;“主公!有新的情况,那个绘子买通了三条河源番所的奉公人,把晏九郎偷偷放了出来!”
“哦?你不说,我都把这家伙忘了。”夏小星有点意外,于是问道;“这家伙被切掉了两根手指,在牢里没死掉啊,伤口没感染了么?”
这个晏九郎差点杀了自己,夏小星怎能饶他,所以拿下后先切掉两根小手指,慢慢遭受活罪,虽然晏九郎见风使舵,投效作了内鬼,可是不受信任,伤口略微包扎一下,就投入番所牢里充当卧底,带伤上岗工作。
监牢环境极其恶劣,卫生脏乱差有目共睹,依照夏小星的判断,这个晏九郎可能不消几天,就会伤口感染,开始高烧昏迷,那可老遭罪了。
不消说,这也是夏小星有意为之,因为他讨厌这个忘八浮浪子,市井油滑之徒,让他多遭几天活罪,不过夏小星也吩咐过,晏九郎还很有用,暗中该给药该救治,还是要救的,不能让他就此死掉。
晏九郎很年轻,生命力很强,只要及时得到救治,就能苟活下来。
可是就算晏九郎完成卧底任务,夏小星也没打算放他出来,没用到他的时候,就一直关着,打算让他卧底牢房一万年,鞠躬尽瘁。
如今听到绘子居然把晏九郎搭救出来,夏小星有点意外,但也不吃惊,前世花痴女爱上浪荡子的都市爱情故事太多了,据传结局都挺美好,多数都升华去了缅北天堂。
男的敲键盘,女的做保健,一个天天敲,一个天天卖啊,快乐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最后配型成功,都做了无痛捐献手术,把腰子和器官捐给可怜的欧美老年人,残骸冲一桶水洗刷干净,流进了伤心太平洋,灵魂都去了白色天堂。
“主公,那个绘子还带着一个南蛮僧,“孙七郎禀报道;”他不但贿赂了番所奉公人,好像会南蛮医术,是他给晏九郎治疗了伤口,然后带他们往港口番馆方向去了。”
夏小星不以为然道;“哦,这也没啥好奇怪的,怎么了?”
他今天在港口看到那所木制小教堂,说实话那房子太小,连乡村教堂都算不上,充其量算个祷告屋,他估计传教士会把他们都带到港口的南蛮商馆安置,等到晏九郎伤势好转,可能再搭船载他们去别处生活。
般若孙七郎抬头望了他一眼,请示道;“您饶了晏九郎一命,又给了他效忠机会,可他却背叛了您,不处置他么---他们要是进了番馆,就难办了。”
“哦!这我可没想到啊,嗯,不能没有法度!”
夏小星听到这里霍然站起,便往外走边道;“备马!五郎呢?”
“启禀主公,五郎骑马去堵截他们了,组头已支援派去八个弓手。”
“嗯,叫上三郎,再喊十个猎手,随后跟上。”
夏小星说着步向马厩,他在这一刻就想明白了,家族越是处于危难之时,越不能懈怠,必须要惩处叛徒,以铁血手段维护家法,否则会人心散漫。
思绪之间他便纵身上马,十几个人前呼后拥着,抄近路赶往堺南北庄前的渡桥,果然一阵疾驰之后,会合了般若五郎,将绘子等人堵在了桥头。
绘子一行共有五人,除了脸色苍白的晏九郎,还有一个拿手铳的白人传教人,两个持叉棍的番所奉公人。
夏小星两拨人马汇合后,共有十九人,其中有十五个背弓的鞣村猎手,都穿着具足胴丸,背着天狗背旗,扛着刑部少丞的马印,官威赫赫。传教士一见力量悬殊,又是官兵,没做抵抗就缴枪投降了。
两名奉公人也乖乖缴了械,把叉棍和肋差都交了出来,然而般若五郎没有罢休,在他俩身上一阵搜索,分别搜出几块丁银,价值十贯左右。
夏小星看了一眼便淡然道;“私放囚徒,证据确凿,派人把他们番头喊过来验赃,然后就在桥头行刑罢,尸体丢到沟渠里。”
“嗨!”副组头般若三郎应命,不理两个倒霉家伙的哭嚎讨饶,马上派出两个弓手,去番所传话。
那时对待平民的刑法严酷,作为刑部少丞,管理京都治安的官员,夏小星还是要走一下审讯流程的,他只要证明这两个番所奉公人有罪,或杀或罚或放,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番所奉公人只是差役,不是武士,这两奉公人触犯他的权益,自然要以违法名义,杀之立威,绝不寛咎。
至于处罚晏九郎,甚至都不用走过场,夏小星看都没看,只说了一句;
“背主叛逃,罪在不赦,孙七郎,你来行刑。”
“哈!”
般若孙七郎抽出刀来,便要拖晏九郎到沟渠边上行刑,绘子在边上哭泣求恳也无济于事,那位欧洲传教士倒是既精明又干脆,伸出一个巴掌道;
“大人!我约瑟夫出五十贯文,十枚金币,换这个人一命!”
“哦,且慢。”
夏小星听后暂停了行刑,饶有兴趣看了看欧洲传教士,摇摇头道;
“约瑟夫教士,你不应该介入我们的内部事务,更不了解我们东方人的习惯,不是钱的问题,这个晏九郎是我的家臣,他背叛了我,就要接受应有惩罚,放纵他,会坏了我们的法度。”
约瑟夫神父回答的更简单直接;“这位大人,我出到二十枚金币,至少价值八九十贯,不能再多了,这些金币,足够买回您的面子吧?”
“------不行!不是钱的问题,背叛不可原谅,荣誉不能买卖。”
夏小星还是拒绝了,说实话他犹豫了一下,九十贯可以买二三匹战马了,买粮食的话,足够他手下人吃三四个月了,可是无法度就无军纪,如果他纵容一个叛徒,那以后就会出现更多敢于背叛的人,军纪军威荡然无存。
不过为了表示膳意,夏小星将教士的手枪倒出弹丸,交还给了他,并问道;
“约瑟夫教士,本官不明白,这个叛徒一文不值,为何你要花费重金赎买他的性命?”
约瑟夫神父接过手枪,抬头望望马上的夏小星,见他还没下令行刑,大概觉得还是能争取一下,于是急急说道;
“治安官大人,请您不要妄下结论,判断膳恶,随意杀掉一个对您无足轻重的小民,要知道百姓也有父母兄妹,也有骨肉之情,晏九郎虽是卑微之人,可是也有兄妹之情,大人若是杀了他,他的姐姐和妹妹就都无依无靠了!”
夏小星神态从容,不为所动;“呃,法度无情,休谈慈悲,勿论亲情,本官更不可能徇私枉法。”
呃,其实他现在办的,追讨叛徒,正是本家私事,然而不纵容叛徒,这是原则问题。
神父马上换了一种说法;“大人,本来町民之事,我们异邦人很少插手干涉,可是京畿有几位信教的贵人,委托我来庇护他们兄妹,出于道义和友谊的考虑,我必须出手相助。
若是您愿意通融,也就获得了我们南蛮商馆的友谊,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哪一天,或许我也能帮助道您呢?”
“哦,原来是另有隐情啊。”夏小星听完,脑海掠过教堂前惊鸿一瞥,于是又认真打量了几眼晏九郎。
还别说,面皮消肿之后(那天踢肿的),这小白脸长得柳眉杏眼,隆鼻薄唇,一颦一笑自带风流,怪不得勾搭女人轻而易举,简直是妇女之友,行走的荷尔蒙啊。
不用多想,这个晏九郎的亲姐妹,那都是妥妥的美人胚子,只是不知道那教堂前的修女是他的姐姐还是妹妹---嗯,那杀了是有点可惜了,好好笼络利用一下,没准能派上大用场呢。
念及此处,夏小星感慨一声,瞬间换上一副同情面容,发话道;
“既然教士说晏九郎是位重情义的人,情有可恕,那就暂且停刑,带回去审讯一下吧。”
于是,晏九郎鬼门关又转一圈,被押回去重审,至于那两个番所奉公人,番头来了验明罪证后,依旧斩首不误,着实严肃了法度威严。
晏九郎被押回最近的三条河源番所,番所正堂便成了刑部少丞的办公场所,所有的奉公人都被赶出去不说,还得在周围町道上巡逻执勤。
夏小星使唤这些公差一点都不客气,还不用给付俸禄和扶持米,就因为他是刑部少宰,名义上对京畿地区庶民有司法管辖权,别说这些奉公人,就是京町会合众的大佬,见了他也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
不过他暗自也吩咐般若组,在番所奉公人里挑选几个年轻听话的,按月发双份补贴,发展成自己的密探,并承诺适当的时候,就扶持这些新人上位,担任番头、组头,逐步把番所公差都替换成自己人。
开始审讯后,两次险些被砍头的晏九郎吓得不轻,在夏小星面前就如老鼠见猫,唯唯诺诺,战战兢兢,那是问什么说什么,不敢有半点迟疑。
夏小星在番所草塌上坐了正位,也给了约瑟夫教士相当的礼遇,不但请他在一旁落座,还让人奉上茶点。
绘子身份低微,没有相应座位,便陪侍跪坐在教士身后。
经过夏小星一番严谨细致的盘问,很快掌握了晏九郎隐情,让他心中泛起一个念头;
“唉耶,此乃奇货,可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