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个房门紧锁,进不去。”
前去搜查的侍卫跑来赵景寒跟前禀报。
刘国公闻言,脸上的神色更显慌乱了。
“那房间里存放了些陈年的酒酿,常年见不得光,就没必要搜查了。”
说完,擦了擦额间不断渗出来的汗珠。
赵景寒当然不会信他的说词,命令道:“给我砸开!”
很快,一群人围堵在了紧锁的房门外。
“等一等!”
刘夫人拖着病重的身子姗姗来迟。
赵景寒看向了来人,凤眸微眯。
终于来了......
“这房间里是我病重的小儿,他身患奇病,常年见不了阳光。若是瑞王实在要进去,等下需得关门,将所有光遮蔽。”
赵景寒并非不讲理之人,命侍卫们避让。
刘夫人上前将锁解开,轻轻掩开门,用身子挡住了门缝中透过的光,“瑞王,随我进来吧。”
走进屋中。
四周皆被糊上了黑色的窗纸,密不透光,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刘夫人对房间内的摆设很是熟悉,她摸索着上前点燃了烛火。
屋里头被照亮了一些。
隐约可见不远处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他面色雪白,就连头发丝都是白的。
那种白不像是病重时的苍白,好似他本身就是这个肤色一般。
“咳咳……娘,谁来了?”
床榻上出现了少年的声音,他挣扎着撑起身子。
刘夫人连忙上前制止了,“墨儿,你前两日刚染上风寒,快好些歇息吧。这是瑞王,他有些事要同娘亲说。”
刘墨艰难地抬头,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娘亲口中的瑞王。
他一袭青衣,身姿挺拔,面容俊秀,正冷冷地看向自己。
刘墨的眼中不免流露出一丝羡慕。
他自打出生开始,就染上了怪病。
不仅通体雪白,还体弱多病,见不得光亮。
这么多年,父亲母亲为他寻遍了各地的名医,用了各种奇药,依旧没有半点效果。
他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摆脱疾病,像个正常人一般生活在阳光下。
“参见瑞王,咳咳。”
本想起身行礼,可他竟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
“墨儿,你快躺着好好歇息吧,瑞王是明理之人,不会因此事责备你的。”
赵景寒站在一旁并未说话,他本就不是注重这些虚无礼节之人,更不会和病重之人计较。
刘夫人安抚完刘墨起身道:“瑞王,小儿的情况你也见到了,有什么事,我们去外头说吧。”
“娘,等一等。”
刚走到门口的刘夫人驻足,“墨儿还有什么事?”
刘墨似乎有些犹豫,“娘,好几日见不到雪雁了,您知道她去了何处吗?”
听到雪雁这个名字,刘夫人面色一滞,“她回老家了,不会再来了。”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墨眼中的失落,几乎掩盖不住。
“不要再问她的事了。”
刘夫人似乎不想再提起她,转身跨出了门槛。
赵景寒紧随其后。
待走出屋中。
不等赵景寒开口,刘夫人便道:
“瑞王,您也看见了,这间屋子就是我那小儿养病的地方,可怜他从小就染上了怪病。哎......”
她边说边叹气,“我们祖祖辈辈行善积德,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大儿子前年意外坠亡,小儿的情况,您也知晓了。只可怜我那未及笄的孙女儿,那可是我们刘家唯一的后啦,却惨遭歹人毒手。咳咳咳……”
说到此处,她已是泪流满面,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看样子是肺痨复发,
“夫人,您身体不适,快些回去休息吧。”一旁的丫鬟担心刘夫人的身体,关切地说道。
刘夫人身边的丫鬟已然换了人。
对了。
说到丫鬟。
赵景寒敛目低眉,失踪的应该就是之前那个丫鬟吧。
或许就是刚才刘墨口中的雪雁......
“瑞王,我这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歇着了。”
赵景寒微微点头。
待刘夫人走后。
他又回到了方才刘墨的房间。
“瑞王......您......”
看到翻窗而来的人,刘墨支起身子,满脸惊异。
“您还有什么事吗?”
赵景寒眸子轻佻,“你想知道雪雁的下落吗?”
刘墨眼波流转,“当然想知道,方才母亲不是说她回老家了吗?”
“她是在骗你。”赵景寒冷冷道。
“那她到底去了何处?”
刘墨的声音明显焦急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信雪雁会不辞而别,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好的预感占据了全身。
赵景寒走近,双手环抱在胸前,慢悠悠地道:“若你真想知道她去了何处,就先告诉我,你和她之间的事情。”
刘墨垂下了眼皮,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告诉王爷也无妨。”
“从小我就得了这怪病,府里头上上下下都视我为妖物,他们都远离我,不愿意靠近我。直到......”
“那年,母亲新买回来一个丫鬟,只有她不嫌弃我,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所以,你喜欢她?”
赵景寒突如其然的打断,让刘墨着实一惊。
没想到自己掩藏了多年的心思被他一语道破。
喜欢又如何,他这一身疾病又有什么资格谈喜欢,他不忍心也不想去祸害雪雁。
“她是什么时候来刘府的?”赵景寒接着追问。
刘墨思索了片刻道:“大约是十年前,那时候父亲还在陆川做官。后来父亲致仕后,我们才搬来了除洲。”
赵景寒眉心蹙了蹙。
上次在村庄遇到的打铁匠,丢失了一个近十年的儿子,情况和国公府失踪的丫鬟很是吻合。
但......性别却不一样。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若刘墨说的都是真的,那说谎的就是那位妇人。
——
赵景寒立即下了命令,命人前去那铁匠家中调查。
很快,妇人便被带到。
她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将隐瞒的事实一并托出。
当年,陆川闹了饥荒,死了不少人。
再加上家中的老人又染上了重病,若是不将儿子卖了,一家人只能面对饿死的命运。
可是大户人家要的是丫鬟,不收男娃。
妇人迫于无奈,忍痛将儿子去势了......
当年,他为了安抚儿子,一直告诉他,他是个女娃儿,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他……
这一直成了妇人的心结。
后来,家里条件渐渐好了些,至少解决了温饱问题。
她也试图找过那孩子,可当年卖儿子是经过中间人之手,她都不知孩子究竟被卖去了何处......
赵景寒默默听着她的叙述。
整个案件,越来越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