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儿。
王婆子准备去水缸处找小六子。
那几个水缸是小六子的临时住所,躲在后头,能躲避些夜风。
她手里头捏着几个发霉的生鸡蛋。
今日,她打算请小六子去她铺子里帮忙搬货。
这几个臭鸡蛋便是她的酬劳。
老远便瞧见小六子缩在了角落里。
她唤了一声。
“小六子。”
无人回应。
她又加大了音量。
“小六子!”
还是无人回应。
走近一瞧。
小六子垂着头,靠在了墙上。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部。
“你这小叫花子!这都过了辰时了,还在睡觉!”
她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推了小六子一把,想将她唤醒。
谁知,这一推,小六子竟径直倒了下去。
而她的身体早已僵硬……
王婆子心中一紧。
探了探她的鼻息……
没、没气了。
一阵风拂过,将她额前杂乱的发丝吹散。
露出了整张脸。
她的嘴角向上扬起。
凝固成了一个永恒的笑容……
——
“李大人,这已经是......第十八起命案了。”
衙役勘察了一番尸体,接着道:“死状和之前的案子很是相似。”
李县令紧锁眉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陆续续死了十八人。
死者皆为不到十岁的女童。
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或附近的流民。
本来官府并未关注此事。
可前段时日发现的一具尸体,竟然是刘国公走散多日的孙女。
刘国公大怒,将此事闹到了官家那边。
皇帝似乎是认为李县令办事不力,下派了二人协助他彻查此案。
“李大人,听说官家将此案交给了瑞王和新上任的大理正江大人。”
衙役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您说官家将此案交给瑞王处理,是不是想给他......”
见李县令变了脸色,衙役没敢再往下说。
关于这点,李县令又怎未想过。
前些时日,官家刚派了瑞王前往边疆。
这次,又将朝堂重案交给了他。
同其他被封爵位的闲散王爷比起来,官家未免太看重他了!
这是在想法设法给他实权!
若是此案他……破不了,那还好说。
若将此案破了,官家那边定会怪罪自己办事不力。
只怕这官帽都会不保。
不过......
他的眸中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异光。
这除洲,还是他说了算。
只要有他在,瑞王他们就别想破了此案!
——
去除洲的路上。
赵景寒又和上回一样,命人在明月轿子里铺了一大张床。
明月躺在上面,任由小蝶还有王府里其他几个丫鬟伺候着。
一个丫鬟帮她捏着肩,一个丫鬟帮她捶着腿,还有一个再帮她端着吃食。
小蝶则在一旁帮忙递递东西。
明月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赵景寒还算有点良心。
知道她前些时日旧伤复发,安排了这么多人伺候着。
“王爷,江大人在前面等候多时了。”
明月竖了竖耳朵。
听着马车外的声音。
江大人?
莫非……此案不止交给了赵景寒一人?
明月开口道:
”好了,我这会儿不累了,你们休息一会吧。”
丫鬟们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胳膊,这才舒了口气。
这侧妃娘娘真不是一般的会享受。
就是,苦了她们了……
出于好奇,明月撩开了马车的帷帐,观察外面的情况。
老远瞧见一位身着雪白长袍的男子翻身下了马。
这身形很是眼熟。
待马车渐渐驶进。
明月终于看清了男子的脸。
居然是他。
之前听说江逸洲通过了殿试,还未来得及问他被授予了何等官职。
若是和案子相关。
莫非被分配到了大理寺?
正巧,江逸洲也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二人目光交错。
明月朝着他招了招手,热情的同他打着招呼。
江逸洲刚想开口回应。
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赵景寒冷着一张脸,“江大人,案子你也听说了?”
江逸洲作了一辑,“回王爷,略有耳闻。”
“合作,还是各破各的?”
见赵景寒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敌意。
江逸洲猜测,他应该不想同自己一路。
故意留了个台阶道:“一切听从王爷的安排。”
“那就合作吧。”
赵景寒似挑衅一般地轻笑一声。
转头上了明月的马车......
徒留江逸洲有些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
马车内。
“你来干嘛?”
明月皱着眉头盯着走进来的人。
下着逐客令道:“你没看到这车很挤吗?”
赵景寒掀开长袍一角,坐在了交椅之上,“不挤,我倒是觉着多一人,刚好。”
明月用胳膊撑着床铺,坐起了身。
“有事?”
赵景寒淡淡道:“没事。”
没事?
没事你来干嘛?
明月朝他翻了个白眼。
正巧被赵景寒捕捉到了。
他的眉头微拧。
方才,她看到江逸洲时眉开眼笑的。
看到自己就这副样子?
莫名的不悦溢满了整个胸腔。
“你好像和江大人很熟?”
明月捏了颗甜枣儿往嘴里一丢,漫不经心道:“确实挺熟的,改天再约他喝个酒。”
喝酒?
他还想和江逸洲喝酒?
赵景寒气得青筋暴突,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
转头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
丫鬟们闻言,连忙递了块热毛巾给明月,随即退了出去。
明月将捏过甜枣的手心,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慢悠悠道:“人都支走了,王爷有什么事,说吧。”
“以后,不准和江大人说话。”
明月闻言,气的将手中的毛巾随手一掷,“赵景寒,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赵景寒本就生着闷气。
她这番话,无非是火上浇油。
他站起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有些嗔怒,“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呵。
天底下还有这么霸道的事?
老娘不仅要和江逸洲说话,还要找他喝酒去!
宋明月试图挣脱开他。
他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这样硬碰硬怕是不行。
人活在世,全靠演技。
明月灵机一动。
她腾出另外一只手捂在了胸口上。
嘤嘤了好几声,“王爷……我疼......”
那娇滴滴的声音,只怕是千年的冰山听了都要融化。
赵景寒立马松了手,神色有些紧张,“我弄痛你了?”
明月噙着泪,点了点头,一脸委屈,“嗯,有点痛......”
瞧见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赵景寒心底一颤,声音立马软了下来,“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这马车里头不方便,被人瞧见了多不好,你让小蝶她们进来吧。”
赵景寒沉吟了片刻,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转身出了马车。
等他走后。
明月揉了揉被掐的通红的大腿。
对着他背影又是一个白眼。
刚才硬是自己掐大腿挤出来的眼泪。
好在,对他有效。
那祖宗总算是走了!
她继续躺在了床铺上,享受被四五个丫鬟轮番伺候着的日子……
江逸洲见赵景寒刚上了马车,又下来了。
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他这是……被赶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