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
好土的名字......
明月暗自啧啧了两声。
趁他不备，她将手中的糖果塞到了他口中。
少年的嘴微张。
吐也不是，吃也不是。
明月笑嘻嘻道：“味道怎么样？”
没等他回答，她继续说着，“小时候，我要是磕着哪了，我娘会给我糖吃。吃完，心里就好受多了，好似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少年低头不语，只悄悄地将糖含入了口中。
很甜。
再次打量面前的女子。
应该说……还是个孩童。
圆圆的脸蛋，有些微胖。
说话的架势倒是老气横秋的样子，像个大人。
“怎么样？有感觉没有好点？”
明月继续追问。
陌生人的关心，让他浑身有些不适。
少年有些别扭地别开了脸。
这一转头，明月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痕。
右边的嘴角有些肿，还残留一些血迹。
“这些伤是刚才那些人打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
少年的语气很是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和自身无关的事。
这些人，怎么能忍心对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下手！
这放到现代都可以圈粉无数的少女粉加妈妈粉了。
她暗自捏了捏拳，为他打抱不平。
“走，我带你去医馆瞧瞧。”
少年有些推辞，“不......不用了。”
明月只当他是客气，不理会他说的话。
探出圆圆的脑袋，向外张望了一圈，确保那些地痞流氓已经走远了。
她拉起少年的手，拽着他走向附近的医馆。
没想，这少年还挺听话，一路上既没有挣脱，也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便到了医馆。
郎中替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连连摇头。
明月心慌，“怎么了？没救了？”
“咳咳，这倒不至于。只是......他这身上除了一些新伤，还有不少旧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一个孩子伤成了这样，哎。”
郎中说完，连连叹了好几声气，似乎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惨无人道的恶魔。
继而接着道：“这些旧伤看似并未经过处理，有些疤痕怕是永远也去不掉了......”
听郎中这么说，明月透过纱帘偷偷看了一眼。
少年的后背的疤痕，像蜈蚣一般爬满全身，触目惊心。
似乎注意到了明月的目光，少年赶紧将上衣撩了起来……
郎中替他上好了药，伤口已经不再化脓。
少年不愿多待，道了几声谢后就打算离开。
“铁牛。”
明月唤他。
他并未回头。
她上前拦住了少年。
“你应该不叫铁牛吧？”
少年愣了片刻。
自己随意编造了一个名字诓骗她，怎会被她看出？
“你怎么知道？”
明月唇角勾起，“方才我看到你摘下的玉佩了，上面有个景字。我猜那是你的名字。”
“你……到底叫什么？”
少年冷冷道：“与你无关。”
明月嘴角抽了抽。
靠！
老娘好歹救了你，你就这态度？
“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刚才的事，再次谢谢你。还有……欠你的诊金我会还你。”
少年语气温和谦逊，字里行间却是淡漠疏离。
他似乎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也没有必要打交道。
语毕，他转身离去。
那抹落寞的背影，不知为何烙印在明月心底。
越是神秘，越是激发她的好奇心。
她悄悄地一路尾随。
倒是想弄清楚，这个神秘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
晋王府。
“我让你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景寒跪在了地上，沉默不语。
“说话！”
彼时，家奴已经送来了皮鞭。
“啪，啪！”
鞭子一下接着一下，落在了赵景寒的后背上。
伤口还未痊愈又添新伤……
赵景寒牙关紧咬，强忍着疼痛，硬是没有哼一声。
“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老晋王说完，又是一阵猛抽。
兴许是太过用力，他的额间冒出了层层细汗。
老晋王抹了一把汗，连喘了好几口气，方才歇息了片刻。
再看向赵景寒时，他早已面色惨白。
下唇硬生生咬出了一排牙印。
而背部又新添了一条条血痕……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开口求饶。
老晋王扔下皮鞭，恶狠狠道：“知道你是个硬骨头！那我便让家奴继续将你扔在外头，你若愿意了再回来！”
说完，愤愤离去。
“父亲，为何这些事你从来不交给大哥，而是让我去做......”
沉默许久的赵景寒开了口。
老晋王驻足，“因为我最看重你。”
赵景寒冷笑，看重？
呵。
他是年少，但不是傻子。
这卖国求荣的生意先不提有多大的风险，就单单是它的性质，赵景寒便不愿意做这样的买卖。
谁愿意出卖朝堂，帮金人做事？
而那位他称为父亲的人，却要一步一步将他拉入深渊。
还口口声声说，是看重他？
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自从七岁来到晋王府。
这三年来，无论他怎么做，父亲从来不看他一眼。
从前，他只当是自己不够优秀。
他拼命努力，废寝忘食地看书学习，在无数才艺比拼中获得头筹。
换来的是什么？
只有父亲的冷嘲热讽。
在他九岁那年。
老晋王生辰。
他知道父亲平时爱品茶。
小小年纪的他跨遍千山万水，为他寻得一味绝世好茶。
满心欢喜的双手奉上。
却被老晋王以来路不明的理由，随意丢弃。
他费尽心思的讨好，反倒遭来了白眼。
甚至都不如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大哥......
这么多年，过得连相府的下人都不如。
莫非真如外头传闻的那般，他是野种？
后背的伤口绽开。
鲜血顺着背脊滴落在地。
兴许是旧伤未愈，新伤又加。
跪在地上的赵景寒一阵晕眩。
倒在了地上……
家奴见此慌了。
他连忙找到了老晋王，“王爷，二公子他晕倒了......还要将他扔在外头吗？”
老晋王冷冷道：“扔出去。”
眼中竟看不出一丝怜悯，更看不出对他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心疼。
——
赵景寒再次醒来。
周遭的环境让他有些陌生。
他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转头，对上了那张稚嫩的圆脸。
是……大圆？！
赵景寒立马坐起了身，“这是哪？”
“这是相府，你晕倒后被人扔出了晋王府。还好我一路跟着，救了你……”
明月颇有耐心的解释着。
却被赵景寒冷冷打断，“我不用你救。”
说话间，他起身打算离开相府。
明月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不准走！”
“既然那晋王府容不下你，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做我的小弟，我保你吃穿不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