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过后，书院假期结束。
明月又要过着五更起床念书的日子了。
林婉这边倒是不需要她开口，老夫人已经将她安排到书院了。
书院中。
章先生夹着书本走了进来。
过了一个年，他似乎胖了一些。
今日所学是《策论》，有些难懂，明月听得云里雾里的。
课间休息。
她盯着前排的空位有些出神。
那个疯批以后都不会来了吧......
这看见他时很想逃离。
见不到呢，又有些好奇他去干嘛了。
正想着，有人坐在了前排位置上。
明月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竟有些期待。
原来是......江小侯爷。
江逸洲将一叠纸递给了明月，“这是我替你写的范字，你照着练，会比照着书本好学些。”
明月伸手接过，翻看了起来。
每页的第一排，都写了十几个范字。
这确实比活字印刷的书本要清晰一些。
明月笑道：“多谢江小侯爷。”
宋雨连忙凑了过来，“江小侯爷要是有空，也给我写一份呗。”
江逸洲的表情有些为难。
这写一份需要很久......
宋雨也看出了个四五六，笑道：“害，我同你开玩笑的。”
自打知道江逸洲订了婚约，这家伙也不乱点鸳鸯撮合了。
倒是宋蓝玉，这些日子眼睛红红的，精神也有些萎靡，好像很是伤心。
林婉在书院很少说话。
整个相府中，她也只和宋明月亲近。
不过，这段时间明月没心情管她和江逸洲的事。
她满脑子都是那天撞见杨娇娇的场景。
三年前，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明月想到了祖母.....
或许她知道一切......
——
散学后。
一大家子难得聚在一起用膳。
待丫鬟婆子将热菜上齐后，明月将面前的分菜盘一扫而空。
相府的伙食是真的好，她也就胖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亿点点……
用完膳后，照常会吃些饭后茶果点心。
边吃边闲聊之际。
朱氏从里屋拿了个束发冠出来，递给了宋渊，“大爷，这是妾亲手缝制的，你可喜欢？”
只见她手中的束发冠，中间是块圆形翡翠，周围则缝制了一圈绿色的刺绣将它整个包裹......
宋渊见那绣工很是精湛，笑道：“不错，替我戴上试试。”
就这样，一顶“绿帽子”戴到了宋渊头上。
宋渊指着道：“我戴着怎么样？”
一桌子连忙奉承：
“好看。”
“和父亲的气质绝配。”
“就是为大哥量身打造的。”
……
明月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
好在古代没有绿帽子的说法，不然她严重怀疑朱氏是不是故意的。
总之，这帽子非常应景。
饭后，明月找了个借口，去了老夫人那。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弄清楚了。
——
慈安苑内。
老夫人半卧在躺椅上，丫鬟萍儿在一旁给她捏着肩膀。
“祖母。”
听声音便猜到了来人，老夫人的眼皮抬了抬，对着萍儿吩咐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煎壶茶送来。”
萍儿低低的应了声，“是。”
明月走了进来，见老夫人半卧着，道：“月儿是不是打扰祖母歇息了？”
老夫人闻言撑起了身子，明月见状连忙上前，将她的躺椅往上摇了摇。
“不打紧，我这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有你来陪我聊聊天，也不错。”
明月不想和老夫人卖关子，有话直说道：“祖母，这么晚来找您，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老夫人似乎早已猜到了她的目的，道：“有什么事，说吧。”
“上次月儿在街上碰到了杨小娘，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铺子里苟且。”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要说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明月望向面前的老太太，平时一副不管闲事的模样儿，可似乎没有什么事逃得过她的眼睛。
“那祖母为何不告诉爹爹？”
老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因为你还没有到我这个岁数。有时候啊，你想护住一个家，就必须舍弃很多......”
明月没听懂。
祖母像是在传达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杨娇娇的事，你不用管她。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有人收拾她。”
明月点了点头，“上次大娘子她......”
老夫人打断她道：“我知道，她想害你，所以我提醒你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说完，她打量着明月，“这事，是你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其他人？”
明月不想把赵景寒牵连进去，道：“是我一个人。”
“那山娃也是你放的？”
面对老夫人的质问，明月没有撒谎，她也没有必要撒谎。
她点了点头，“是我。”
老夫人没有继续追问，有些嗔怪道：“你将山娃放了，万一他去外头乱说，那蓝玉的名声岂不是毁了，相府也要跟着被连累。”
明月本想解释。
老夫人没给她机会，似乎觉得刚才的话重了些，又转换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心里头一定怨我。你在这相府里无依无靠，又没个人护着你，这我都知道。”
“但你的身上流的是宋家的血，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我还会盼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不好不成？”
明月道：“月儿从来没有怪祖母的意思。”
老夫人的神色愈发凝重，似乎压了很多事，“今年你也十四了，明年也可以给你择门亲事了，这相府越早离开越好。”
“祖母，月儿还想问您一件事。上次瞥见杨小娘身上根本没有疤痕，月儿想知道三年前，到底有没有刺伤她。”
为何记忆中确实刺伤了她，但现实却不是这样......
“这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刺伤的是杨娇娇的妹妹杨云。她们是双生子，长得几乎一样。”
明月震惊万分，杨娇娇还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
老夫人接着道：“我当年就调查过了。杨云嫁的不如杨娇娇好，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三年前她需要一大笔钱，杨娇娇想尽办法帮她凑钱。而代价就是，帮她演出戏，将你赶出相府。”
说到这儿，老夫人抿了一口手边有些凉了的茶水，“可她机关算尽太聪明，却没想到渊儿这么快就让你回来了。她惦记的不过就是那笔家产，那是你娘留给你的。”
明月越听越糊涂了，既然老夫人知道杨娇娇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还要如此纵容她，将她留在府中？
还有，祖母这么聪明，应该早已知道朱氏不是什么好人，想害她了吧……
“祖母，为何您什么都知道，却没有告诉父亲？”
老夫人缓缓道：“因为，相府里有......”
这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萍儿将刚煎好的热茶端了进来。
老夫人立马转移了话题，“好了，今天说的话也太多了，我有些乏了，有些事过去了，就别再深究了。”
“那祖母您，好好歇息。”
明月识趣地退了出去。
但……不深究是不可能的。
她宋明月，有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