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太子刘据在杀了江充之后,马不停蹄的带人进了未央宫,见了皇后卫子夫。
“据儿,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卫子夫其实已经猜到什么了,什么大风大浪她没有见过?
刘据急忙说道:“那江充一伙人,自己带着木偶埋在我宫里,又挖了出来,要栽赃陷害我。
现在江充一行人已经被我斩杀了,我本应该立刻去甘泉宫向父皇禀报的,可是那个苏文他已经逃走了。
他必然会向父皇恶人先告状的,我看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准备以监国太子的身份,诏令群臣子百官,将所有奸党全部逮捕,弄清楚阴谋的始末,然后再向父皇交代。”
卫子夫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母后,您笑什么呀?”
看着哈哈大笑的卫子夫,太子刘据很是懵逼,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发笑?
这大概是卫子夫最近最开心的一天了,没有什么痛苦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杀掉,却无能为力。
甚至她感觉若是再不反击,自己的儿子弄不好也会被杀掉,被废的太子自古是少有好下场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才有几分像是刘彻的儿子。”
卫子夫一边说着,一边大笑拍着刘据的胸膛,她是吃过苦的,也见过人情冷暖的,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也不是吃素。
“我笑你枉担了几十年懦弱的虚名,可骨子里还是有你刘家人的血性。”
卫子夫大笑不止,但刘据倒是一脸的严肃,额头都在冒着冷汗,急忙跪下,双手抱着卫子夫的大腿,“阿母呀,现在你要全力支持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一拼才能自保呀。”
他已经不叫母后了,叫阿母更亲切一些。
卫子夫略微沉吟,脸色一冷,“纵然死,咱们也要死得清清白白,刘据,要做就要做到底,把该杀的都杀掉。”
“请母亲下令,让长乐宫所有卫士归儿臣指挥,打开武库,分发武器,御马苑所有马匹一律调出,供骑射武士使用。”
“你要先通知百官,你父皇病重为奸人所蒙蔽,奉诏讨贼,迅速控制全城,你要告诉老百姓,今后对外停止用兵,释放那些为躲避徭役,而无辜被关押的犯人,争取民心。”
卫子夫说完,眼眶中有泪水,这意味着她已经彻底和汉武帝决裂了。
“儿臣遵命!”
“在此之前,伱最好要争取一个人,有了他你就如虎添翼,事半功倍,这次就能大大的成功了。”
“母亲是说太傅?”
“对,他是大司马,常年作战,在军中威信无比强大,他若能彻底倒在你这边,你未尝不能更进一步,刘据,这条路,要么是死,要么是生,没有别的结局。”
“母后,儿臣从未想过取代父皇的位置。”
“愚蠢,你走出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要么就走到底,畏畏缩缩,停止不前,犹豫不决,只会使你丧命,知道吗?”
卫子夫弯着腰,轻轻摸着刘据的脸,“儿呀,你的姐姐和妹妹已经死了,阿母就只有你了,在这世间上,心要够狠,做事要果断,不然要吃大亏的,你父皇就是这样的人。”
她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我都听您的,可太傅那里……”
他刚刚想说什么,就有宫人急匆匆来禀报,“皇后,太子,大司马求见。”
简直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可惜不是后世,他们不知道曹操是谁。
“他一个人吗?”
“后面跟着几百士兵,都是身穿甲胄的。”
“啊?”刘据大惊失色,“母后,现在怎么办?太傅莫不是来抓儿臣的?”
“镇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做什么也无济于事,让你宫中的人都准备好,大不了就是一拼罢了,况且也不一定,他毕竟是你太傅。”
“母后呀,太傅最是得父皇信任了,而儿臣宫中的好些侍卫曾经都当过他手下,这要是对战,他们好多心中怕是无比惧怕,而且太傅的人居然都穿着甲胄,这……”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宫人进门了,连忙说:“大司马说,他想一个人进来和你们谈一谈。”
“让他进来吧。”
卫子夫瞬间松了一个气,给了一个眼神,几个亲信瞬间懂,在亲信的吩咐,有许多士兵拿着刀剑埋伏在屏风之后。
刘瀚穿着铠甲拿着剑,不紧不慢的进来,在门口被一个侍卫拿下了,“请大司马解剑。”
“怎么?我见陛下的时候都不用解开剑,你确定?”
他只是一个眼神,那侍卫就不敢说话了,他慢慢的走了进来,很是端正的向着卫子夫和刘据行礼,他们也回礼。
“太傅所来何事?”刘据有些担忧的问了起来。
“怎么,据儿想杀了你太傅?”刘瀚似笑非笑的看了屏风一眼,眼神平静。
刘据忽然跪下来,“据儿不敢,此番是江充蒙蔽父皇,无中生有,栽赃陷害,据儿也是迫不得已,自保啊!太傅莫非也要据儿死?”
“你做的好,还不够,苏文跑了,但没关系,我替你杀了,头颅就在门外,你自己可以找人验。”
刘瀚就要话是投诚,看似简单却隐含巨大的信息量,他杀了苏文,意味着彻底倒在了太子这边。
卫子夫大喜,刘据一时间愣住了。
“我早知道可能会有今天的结果,劝过你,你总有自己坚持,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曾后悔?”
刘瀚说着,轻轻把刘据扶起来。
刘据眼神有些纠结,闪过一丝丝复杂,随即化为坚定:“太傅支持据儿,不就说明据儿做的是对的?”
对于这个问题,刘瀚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很多时候,对错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时候人是双标的,比如老鼠偷了人类的大米,人们说它狡猾;人类偷了蜜蜂的蜂蜜,却说它很勤奋。
蛇不知道自己有毒,就像是人不知道自己有错。对我们有利的,那都叫好,对我们无利的都称为坏。
就像是你走路时讨厌车,你开车时讨厌行人;你打工时觉得老板太强势、太抠门,你当老板后,又觉得员工太没责任心、没有执行力;
你是顾客,认为商家太暴利,你是商人,又觉得顾客太挑剔。
其实可能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站的位置不同。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结论。
世间万物,很少有绝对。
“做了,后悔也没有用,现在的问题是抓住丞相刘屈氂,还有李广利,他们是昌邑王的人,这一次背后未必没有他们推波助澜。
然后迅速调兵,围困甘泉宫,不能让陛下把任何消息传出去,然后我帮你掌控军队,特别是北军,你直接登基。”
“什么?”
刘据大惊失色,他的想法可不是当皇帝呀,可能想过,但也没有想对汉武帝动手呀。
“怎可如此,那不是谋逆吗?”
“你现在就不是谋逆了?既然做了,就彻底一些,陛下这些年倒行逆施、迷信神仙之术、擅杀大臣,年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再如此下去,弄不好亡国。
我忠心的是大汉,不是某个人,你也别担心我有啥野心,你也知道我无子,如今都快50了,而且年年征战,身体不好,怕是过不了几年就病死了。
我只想让大汉更好,你当上皇帝后,要休养生息,十年之内不可大兴土木,五年之内不可对外征伐,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刘瀚这话,有真有假,不过他说得很赤诚,别说刘据了,卫子夫都信了。
她感慨起来,“陛下说你是刘家的麒麟儿,看来果然呀,心系百姓,大汉有你,是大汉之幸。”
一时间,刘据泪流满面,“据儿必然不负太傅的期待,只求太傅千万不要伤害父皇呀。”
在原来的时空中,有几个人很重要,苏文、丞相刘屈氂、北军使者护军任安,还有一个汉武帝的使者,名字未知。
当时,刘据派人通知皇后卫子夫,在皇后卫子夫的支持下,紧急调用京城的部队,分发武器,下令全城戒严,搜捕江充党羽,准备抓捕丞相刘屈氂,这家伙逃跑得快,只是丢失左丞相官印。
苏文也跑得快,逃出长安,来到甘泉宫,向汉武帝报告了这件事情。
汉武帝自31年前就开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在刘据身上花费了大量心血,他并不相信苏文的一面之词,认为太子只是害怕,再加上痛恨江充,还有江充逼迫太厉害,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想过去削弱太子,但是没想过把他逼死,或者废太子之位。
为核实事实,他派人去召刘据前来甘泉宫,让他当面澄清。
使者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他压根就是江充和李广利的人,反正他到长安城外转了一圈,连城也没有进,就返回去向汉武帝报告:“陛下,太子反已成,欲斩臣,臣逃归”。
丞相刘屈氂见此情形,也派兵前来阻拦刘据。
汉武帝大怒之下,下令围攻长安,要求“捕斩反者,自有赏罚”,并自己亲自前去督战。
刘据此时已毫无退路,只能一战到底了,他也向百官发出了太子令:“帝在甘泉病困,疑有变,奸臣欲作乱”。
父子大战一触即发,双方开始调兵遣将,汉武帝要求京城附近各县的军队和中下级官员,全部由丞相刘屈氂调动。
刘据释放了长安城里的所有囚犯作为守城部队,同时征召城内百姓协助守城。
刘据平时待人亲善,对百姓非常宽厚,再加上刘据以皇帝名义下令,长安城中百姓纷纷响应,很快组织起了四五万人的队伍。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太子刘据又干了一件事情,刘据来到北军军营南门之外,站在车上,将护北军使者任安召出,颁与符节,命令任安发兵,但任安拜受符节后,却返回营中,闭门不出。
这家伙,既不帮汉武帝,也不帮刘据。
当时,若是他彻底倒向刘据,那事情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北军可是精锐呀。
双方展开大战,百姓都帮刘据,虽然没有经过多少训练,但意识强烈,战斗一连打了几天,双方将士死亡达数万人之多,长安城内血流成河,刘据兵力损失惨重。
其实这个时候,刘据也还没有完全败,可惜,汉武帝露面了,他一露面,几十年帝王的威望,使得太子造反的谣言在长安城里传播开来,导致刘据队伍军心不稳,他的失败已成定局。
所以,刘瀚要做的是干掉苏文,还有刘屈氂,封锁消息,尽快围住甘泉宫,不能让汉武帝在长安露面,还有,北军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此一来,他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