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群妇人闲来无事,正坐在一起闲聊。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
“啥事啊?”
“嗐,不就是薛大人家那个闺女的事嘛,还能有啥事。”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事啊!”
“你说一挺大的姑娘了,平时没事乱跑个啥啊!好好的在家里等着嫁人不好吗?偏偏要出去上啥香,这可好了,把自己的清白上没了。”
“那姑娘我我之前见过,长的白白净净的,挺俊的,嗐,可惜了。”
有跟这老妇人不对付的人朝她轻轻瞥了一眼。
哪回官家的女儿出事了,你不是这么说的,呸,个死八婆。
“你说这人清白都没了,咋还有脸活在世上。”
“就是啊!要是我,我当场跳崖死了算了,免得活着丢人。”
“她那个丫鬟是个看的清的,知道自己没了清白,活着也是白活,早早的死了,倒是个烈女。”
不仅是这几个妇人,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传遍了,都在说薛素琳怎么还不去死。
一个大家小姐还没一个丫鬟看得清,早点死了,还能落得个贞洁烈女的名号。
现在跟个癞皮狗一样活在世上,被人辱骂,真真的不值得。
薛家听到了这些言论,对府上的下人下了死命令。
一切对小姐不利的舆论要是被小姐听到,每人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虽然有薛大人的严防死守,但是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
没几天薛素琳就听到了外人对自己的言语。
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去死。
没了清白,咋还有脸活在世上。
薛素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啊!
明明她没有错,错的是那群欺负她的土匪,为什么人人都让她去死。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没错,她没错啊!
未婚夫为什么也来羞辱她。
那天夜晚与她定亲的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来看她,安慰她。
她以为那人真的是来安慰自己的,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气急败坏的小公子一巴掌打在薛素琳的脸上。
“啪”
“臭婊子,那群土匪碰的了,老子就碰不得吗?”
说着就往她身上扑。
男人碰薛素琳的模样似乎是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天的遭遇。
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运用朝廷颁布的功法,将男人打了个半死。
打不过那群拿着刀还有药,数量多的土匪,难道还打不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吗?
正巧这时薛夫人来看薛素琳,撞见了这档子事。
她将男人悄悄的运出去,给薛素琳摆平了这件事。
虽然摆平了这件事,但是对于薛素琳的言语攻击还是一字不落的被她听到了。
薛夫人自然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异常,她想安慰安慰自己的女儿,想让她散散心,可是她好像走入了死胡同。
薛家是大户人家,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放弃整片森林。
这么多天了,有多少人在看薛家的笑话。
薛大人想着要不将薛素琳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好了。
薛素琳似乎也感觉到了近几天底下人对自己的态度。
大中午的她拿了一条白绫,抛向梁柱,将白绫打结,把脑袋挂上去,踢翻凳子。
窒息感瞬间袭向她,肺腑呼吸不上空气,像是要炸了。
脑袋也好难受, 血液飞速的往头上去,脸色开始涨红。
薛素琳的意识也开始变的薄弱,短短一瞬间脑海中想起了她自从有记忆以来的所有事情。
爹,娘,大哥,小妹,春夏,嬷嬷,悦儿,小青。
好难受,好痛苦啊!
“呜呜呜,阿琳。”
“呜呜呜,姐姐。”
“小姐”
好吵,是谁,谁在哭。
这声音好熟悉啊!是谁,谁在我耳边吵闹。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光芒。
眼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随即又闭上。
然后又慢慢的,一点点的将自己沉重的眼皮打开。
“娘”
被白绫吊着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导致薛素琳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薛夫人听自己的女儿醒了,连忙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阿琳,你醒了,你怎么样,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姐姐,你醒了。”
“小姐”
看到刚刚就要离开人世的人醒了,这些关心她的人比什么都开心。
“让娘费心了。”
因为刚才的白绫,薛素琳的喉咙受到了伤害,说话声音呕哑嘲哳,声带只要一动就痛,导致她说话只能一字一字的说。
薛夫人知道她此刻的难处,让她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薛素琳听她娘的话,不再说话,闭上眼好好休息。
正当薛素琳躺着休息的时候,宫里的圣旨也到了。
大概的内容就是让薛素琳病好了以后去国子监跟着流年学习。
薛家人懵了,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不仅薛家懵了,天下人也搞不懂皇帝的做法。
当然此举又惹的天下文人志士的批判。
……
“哼,一个丧失清白的荡妇,不让她去死,还给她去国子监学习的机会。当真是昏君。”
“果真是个妇人,国家落在这样的人手里,迟早要亡。”
“昏君,昏君,实乃是昏君,这样一个残花败柳之人,让她去国子监学习,那不是侮辱了我们这些莘莘学子吗?”
······
自从胡菲菲登基以来,无论她做什么,都有人逮着她的大错小错使劲的骂。
但是有用吗?
胡菲菲改了吗?
没改。
胡菲菲依旧我行我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管这些垃圾的叫喊。
一群狗崽子,你越搭理他们,他们还越来劲了。
薛素琳也被皇帝下达的圣旨搞懵了,不过懵归懵,她还是要去国子监报道的。
这个地方三年内她来了很多次了。
以往这种地方都是给世家贵族的男子上学用的,女子是不允许来的。
在皇帝下了强制的命令后,这里才有了女子的一席之地。
薛素琳先去御书房谢恩。
“多谢陛下给臣女进国子监跟随白先生学习的机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薛小姐不必多礼,从今往后你就跟随白先生好好学习,为我大夏效力。”
薛素琳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胡菲菲看薛素琳一直跪着,脑袋低着,疑惑难道是睡着了?
“薛小姐可还有话说。”
“臣女请收回成命。”
胡菲菲看着底下的女子,不解的问:“哦,为何?”
“臣女被贼内掳走,失了……失了清白,早就无言活在世上,又怎么有资格在国子监学习,而且还是跟着白先生学习。”
胡菲菲给贴身太监使了眼色。
大太监心领神会,下去将薛素琳扶起。
“赐座,上茶。”
“是。”
“薛小姐你说你失去了清白,无言活在世上,那你的丫鬟跳崖之时,你为什么不跟着她一起跳下去,而是要苟活至今呢?”
薛素琳低着头,眼睛不安的转,“臣女……臣女……。”
“薛小姐,你告诉朕你何错之有?
是错在不该出门?
错在不该去上香?
错在遇到了劫匪被掳走?
还是错在没有以死扞卫自己的清白?”
薛素琳的头一直低着,眼眶酸涩:“臣女不知。”
胡菲菲起身走到薛素琳身边坐下。
薛素琳见皇上来到自己身边了,起身就要下跪。
胡菲菲压住她的手让她安心坐着。
“你抬眼看着朕。”
薛素琳不敢看。
“臣女岂敢直视圣颜。”
“你不必害怕,此处没有别人,只有你我二人。”
薛素琳是臣子,即便是皇上说了能看着皇上,她又怎么敢呢?
找死啊!
“薛小姐,朕知道,这世道对女子苛刻。
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读书,要为了男子守住身子。
可是他们男子却出去找妓,纳妾,养外室,若是有人说起男子女人多,那么那个男子就是风流,风雅,男子三妻四妾是应该的,是传统。
女子若是学着男子养男宠,嫁多个男人,那就是浪荡,是个荡妇,要被浸猪笼。
女子嫁了和离再嫁那就是不守妇道,男子没了媳妇再娶亲朋好友都来道贺。
当真是好没道理。”
薛素琳听胡菲菲说的话,偷偷的看了她一眼。
“薛小姐只是出门上香遇到了土匪,有何错?
错的只那些该死的土匪,错的是那些背后说人的长舌妇,错的是这混乱的世道,错的是这不公的人间。”
“朕想问薛小姐,在你心里你错了吗?”
错了吗?错了吗?
我错了吗?
不,我没错?
凭什么女子不能出门,凭什么女子被人看了就是没了清白,凭什么女子被奸后就要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罪魁祸首?
“回答朕。”
“回陛下,臣女没错。”
胡菲菲满意的点头。
随后胡菲菲跟薛素琳聊了许久。
出了御书房,薛素琳感觉天更蓝了,草更绿了,水更清了。
薛素琳伸出自己的手,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
“朕将打造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那个世界,女子不必卑微,不必一生活在后宅里,不必仰男人鼻息而活,不必每日围着男人孩子转,一生无所作为。
女子可以读书,可以考科举,可以上战场,可以成为侠士,可以成为文人墨客,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薛小姐你愿意助朕打造这样的世界吗?”
薛素琳看着眼前向自己伸出手的胡菲菲,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臣女愿意。
臣女将奉献自己的一生为大夏,为这天才所有女子尽力。
臣女愿意助陛下打造出男女平等的世界。”
薛素琳一来国子监,流年就搬了跟人一般高的数理化资料给她,让她好好学习,有啥不懂的,问她就行了。
薛素琳看着比她人还高了半个头的资料,倍感压力山大。
薛素琳在国子监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自己对理科的天赋,流年觉得这是个好苗子,以后可能会对数学界做出巨大贡献。
或许还能多找出一些数学定律,定义之类的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薛素琳对于外界的那些言语也没有那么的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