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权身着黑色皮衣,站在山洞前,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那些人跑的还挺快,他来的也很快,跟自己想的完全一样。
“猖爷,你以为躲着就能逃过一劫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王千权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山谷内回荡。
山谷腾起青灰色烟霭,二十八辆黑色越野车在悬崖边围成铁桶阵。
王千权单脚踩在生锈的护栏上,黑色皮衣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银光粼粼的九把柳叶刀。
“来了。”
“什么?”
王千权从腰间拔出一把柳叶刀,然后在手中把玩了加一圈后,反手拿住。
“现在你该躲起来,一会儿结束后,我会找到戒指,重新戴上,然后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华晴知道,这次没那么简单。
王千权布置的大局就是为了此刻。
对这里并不熟悉,看了一圈,唯一能躲的也就在山谷后面。
从这里过去,还来得及吗?
“保护好自己。”
“嗯,你也是,我要看到你!”
王千权用额头贴在华晴的脸颊上,“好。”
";千权,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猖爷摩挲着翡翠扳指,身后二十八名杀手同时亮出三棱军刺。
这些他豢养十年的恶犬,此刻龇出森白獠牙。
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是非对错,没有了自己的思考,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帮他,所以王千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被他一直养在地底下的恶犬。
他们一起跑上来的时候,王千权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的风还有气味。
很久没有这么快活过了。
十五年前车祸现场的血腥味还有在福利院的腐烂味突然涌上鼻尖。
六岁的她蜷缩在福利院的角落里,看着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蹲下身,用白手帕擦去她脸上的血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猖爷的女儿。”
“爸爸?可我记得我有爸爸,还有妈妈,你是谁?你不是我爸爸。”
“爸爸和妈妈都已经去了另一个地方,是他们告诉叔叔,要来这里接你,所以你要不要跟叔叔回家?”
六岁的小女孩打量着男人,他很温柔,长得也很周正,和爸爸一样,感觉是个很好,很温柔的好人。
“那叔叔,我只要跟你回家,妈妈还会来接我是不是?”
想到妈妈的她马上就要哭了。
王千权睁开眼睛,想着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想清楚这些呢?
断断续续的记忆总是东平西凑出一些没有过的故事,让自己迷失在里面。
看来这也是他其中的一记吧?
皮靴碾碎枯枝的脆响惊醒回忆。
最前排的刀手已然逼近,军刺在月光下甩出猩红残影。
王千权旋身后仰,柳叶刀贴着喉结飞过,刀柄红穗在空中划出朱砂符咒般的轨迹。
还好,大家的武器都差不多,自己不吃亏,更何况,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练习,还真是帮助很大。
“第一个。”
她足尖点地腾空,双腿绞住第二个杀手的脖颈,倒地的同时双腿用力,第二只恶犬想要张趁此挣脱,可惜,时间不等他,没有让他得逞。
骨骼碎裂声与金属破空声同时响起,第三把飞刀贯穿太阳穴时,喷溅的脑浆在雾中绽开血色昙花。
三人几乎只在短短两分钟内就解决了。
说是恶犬,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三个还没有出师的毛头小子。
不自量力,还是说他的要求变低了?
军刺组成的银色浪潮骤然停滞。
剩下的人不自觉后退半步,却在猖爷阴鸷的目光中硬生生止住。
“怕什么!上,她身上有伤,早晚体力不支,你们几个打不过她一个吗?”
猖也的话就和下达了命令一般。
刚才还在犹豫的几人,几乎同一时间上前,下手更狠,每一次都可以听到刀带着风声刺向自己的声音。
对付他自己的把握如果是百分之六十的话,对付这些人,自己的把握就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第四个。”
同时右手的匕首挡住直面而来的一记后,反手扎进他的脖子。
鲜血直接喷射而出,王千权的脸上都是他的鲜血,幸好偏向了一边,没有进眼睛。
“第五个。”
王千权甩掉指尖血珠,忽然想起第一次握枪时猖爷说的话:“握刀的手要稳,杀人的眼要冷,不然你可以能随时都会死在你的敌人手上,记住干爹说的,千权你最聪明,和干爹最像,以后大有作为。”
可她终究没变成他期待的怪物。
以前的夸赞现在听起来更像是枪眼,打在自己身上的枪眼。
当暗室的铁门在她面前打开,那些装在福尔马林里的孩童器官在冷光灯下泛着珍珠色光泽时,胃里翻涌的酸水混着眼泪灼烧喉咙。
监控画面里猖爷正在给买家展示“新鲜货”——被迷晕的男生在手术台上抽搐,像极了被带回这里,夜夜不能入睡的自己,想念妈妈,瑟瑟发抖的自己。
他亲手割下了男生的器官,包括他的皮。
这不是第一次。
他的手法很熟练,他的表情也很淡然,就好像不是在切割人体,而只是一个肉,一块早就没有生命的肉。
王千权被当前的场景吓到,没有忍住干呕了一声。
发出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害怕他拿着刀,下一个对准的就是自己,王千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只记得后来,这个房间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了。
王千权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一场梦而已。
看到的都是假的,其实都是自己思念妈妈和爸爸,导致做了很多噩梦才会这样。
看到的可能是假,但自己闻到的,还有感觉都不会是假的。
金属碰撞声陡然炸响。
王千权失身,胳膊被划了一道,后退了几步。
双刀客从左右包抄而来,钨钢打造的子母鸳鸯刃擦着她耳畔掠过。
王千权后仰成铁板桥,反手掷出的飞刀穿透对方手腕,在惨叫声中旋身踢起落刃。
薄如蝉翼的刀锋划过咽喉时,她闻到紫檀佛珠被血浸透的味道,她低头看着那个还没有烟气的恶犬。
“信佛还杀人,真是对佛不敬。”
“额……额额,我,额……”
王千权用刀柄一推,那人倒在了地上。
佛珠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果然上面全是血。
“真是该死啊,被玷污了,也是可怜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猖爷的咆哮声穿透了整个山谷。
剩余杀手一拥而上,军刺组成死亡荆棘。
王千权扯下腰间皮带,一齐甩出,命中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没有一一致命,精钢扣环撞出星火,突然俯身滚入车底。
轮胎爆破声里,三棱刺穿透车体钢板,离她眉心仅差半寸。
浓雾中响起机械轻响。
她瞳孔骤缩,多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侧翻躲过弩箭的刹那,袖中飞刀已钉入狙击手的眉心。
原来不是相等,还有后手。
不清楚有几位,王千权现在只剩下一把匕首,还有两把柳叶刀,刚才解决了一个,要是还有,怕是死路一条,要离开这里,找到自己的高位。
温热血滴落在睫毛上,恍惚看见十五岁生日那晚,猖爷送她的第一把匕首,上面也沾了人血,她害怕的不敢接,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钢铁声。
“刀都拿不稳,还怎么办事?你应该不想让干爹失望吧?”
“不想,我一定会让干爹满意的。”
从那以后,王千权开始努力练习刀法,争取做到万无一失,所有的敌人都在自己手下才行。
“还剩九个。”
染血的指尖擦过嘴唇,王千权踢起地上一柄军刺。
兵器相撞迸发的火星照亮她眼底金芒,那是被囚禁的雌豹终于扯断锁链时的凶光。
旋转的利刃切开气管,突袭者捂着喷血的喉咙跪倒在地时,她已踩着尸体跃上车顶。
这就是高地,是她刚才就想要的高地。
现在占据了这个有利位置后,就算是有狙击手,自己也可以知道他的位置在哪,刀不多,但是只要自己足够精准,一切都有胜算。
天太黑,只靠着这些车灯完全不够用。
王千权站在车顶上,只可以看到的人影,猖爷看着地上那些尸体。
“长进了不少,以前你可不会这样,杀人了,你还是变成了我。”
“不说话?不说话是因为觉得和我说话恶心还是觉得你不说话就是可以躲过今天?”
王千权觉得耳边聒噪。
第一次动手杀人,感觉很好,特别是杀了这些人。
杀人有罪,她知道,等今天过去,明天一早,自己就回去自首,不用华晴说。
月光突然大盛。
猖爷的金丝眼镜闪过冷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苗刀。
王千权心头一紧,这是缅甸地下拳场的战利品,曾斩落过这把苗刀原主人的右臂。
苗刀并没有固定的主人,谁赢谁就是它的主人。
这是战利品,也是他最顺手的武器。
动真格了。
刀锋破空声裹挟腥风扑面而来,她旋身避开致命劈砍,皮衣后摆却被削去半尺。
一时间没有还手的余地。
王千权从车顶掉落,整个背都摔在碎石上。
她赶紧滚开,没有被苗刀刺伤。
滚动的同时,王千权心里都在想,幸好今天小白兔让自己好好打扮一番,不然也不会穿上这件皮衣了。
皮衣厚实又好看,很适合今天。
“我教你的第一课是什么?”苗刀在猖爷手中化作银龙,“不回答?那干爹最后一次告诉你,永远别对猎物心软!”刀光如瀑倾泻,王千权连续七个后空翻才堪堪躲过。
后背撞上岩壁的瞬间,王千权几乎已经直不起身来。
她用手扶着腰,匕首抵着岩壁,让自己离开。
“说吧,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千权嘴角在滴血。
她的身上、脸上,还有手上都是血,也许是她的,也许是刚才那些恶犬的。
“干爹在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回答了,又能怎么样?你是觉得,”王千权疼的龇牙,她缓了一下,“你是觉得,我发现你的秘密?还是觉得你今天就一定能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收养记录还有原因,你都已经看到了吧?怎么样?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家里有这么多的漏洞,我居然都不知道,嗐,现在好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收养记录,原因?对哦,原来自己那个时候就有这想法了,她突然想起那晚潜入档案室看到的收养记录,还有收养原因。
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他的破局!
这么多年,演了这么多年,还真是辛苦他了。
要不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来源现实世界呢?
原来是这样。
军刺从四个方向同时刺来。
王千权蹬壁借力,倒翻时甩出最后三把飞刀。
刀刃入肉的闷响中,她凌空抓住垂落的登山绳,翻身上空。
落地的一瞬间,血世界吐了出来。
手撑着地。
华晴已经离开这个山谷,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只要能救王千权,她可以承受被王千权讨厌。
“现在你知道她还活着吗?”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今天本来就是我该收网的时候,可是你不说,还骗我,怎么?现在觉得找我就可以解决了?”
“赵小武!救她,”华晴本来还想要说很多,但是总结成最后不过也就是救她两字。
赵小武坐在警车里,切断了和华晴的联系,问旁边开车的警察,“还要多久,来不及了。”
刚才还在听线点的警察一下子没明白,不是说人可能死了吗?为什么还要快点?
“回答!”
“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可以上山了,我们真的要参与吗?上头没有指示,我们的人不够多。”
“你觉得以王千权的手段,现在还能剩下几个人?”
赵小武的问题问住这个警察,他几度想要张嘴回答这个问题,但就是说不出来准确的数字。
因为他们也都见识过王千权的厉害。
说实话,他心里想的是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