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祥策反了余丰元,心中很得意。
按照他拟定的计划,开春后赵善带着戚元敬的大军离开襄阳,届时襄阳空虚,兵力匮乏,余丰元就有了可乘之机。
姬南风有能耐,却架不住白莲教人多,更架不住有余丰元作为内应。
一旦余丰元起事,加上按照赵构的条件笼络大家族,无数的人呼应,必然夺取襄阳掌控荆州,就能切断赵善的退路。
只要杀了狗皇帝赵善,赵构权势增大,白莲教也跟着迅速扩张,他的影响力也能扩大。
这就是机会。
楚祥大摇大摆的回家,刚到宅子外准备敲门,身后忽然传来喊声:“楚祥!”
楚祥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黑衣人冲上来,一记手刀打在楚祥的脖子上。
楚祥登时昏迷了过去。
黑衣人拖着楚祥迅速的离开,当楚祥再一次醒来,已经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中。
楚祥神色急切,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捆绑着坐在板凳上,而且反手绑在背后非常的难受。
楚祥连忙打量周围,看到了房间中坐在正上方的一个中年人,眉头一挑,急切问道:“你是谁?”
昏暗的光线下,中年人国字脸八字眉,颌下无须,一张面庞略显白皙阴鸷。尤其是那双眸子熠熠生辉,透着鹰隼般的光芒,让楚祥打心底发怵。
这是窦机。
荆州东厂的掌舵人。
窦机不是荆州的本地人,是高远从洛阳带来的心腹太监,心思缜密灵敏,手段酷烈。当时追捕叶仙儿,就是窦机发现了情况,使得高远能追踪到叶仙儿,发现了叶仙儿的破绽。
窦机声音尖厉,沉声道:“楚祥,白莲教在荆州的舵主,对吗?”
“你,你是谁?”
楚祥心头一颤。
他被抓过来,生死难料,此情此景下更是心中紧张。
窦机开口道:“杂家是谁?杂家是负责围剿白莲教的人。当初诛杀叶仙儿,有杂家的参与。围剿白莲教,也有杂家的身影。没想到杀了叶仙儿后,荆州还藏着一条鱼,还真是百密一疏。”
嘶!
楚祥顿时倒吸了口气。
杂家!
这是太监的自称。
这是东厂的人。
想到叶仙儿被杀,想到东厂的人遍布荆州襄阳,楚祥一颗心更是沉了下去。尤其是落在东厂这些变态的阉人手中,肯定生死艰难。
楚祥为了不被收拾,毫不犹豫道:“我投降,我愿意归顺,我一切都听话。”
楚祥内心琢磨着。
先归顺躲过一劫,甚至就留在东厂,争取在东厂传教,让东厂的人信奉白莲教。
这也是传教的机会。
而且,不会被拷打。
窦机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你倒是挺识趣的,可惜归顺得太快,杂家不相信你。来人,先赏他二十鞭。”
一名太监上前,抡起鞭子抽了下去。
啪!!
鞭子抽在楚祥的脸上,他忍不住开口凄厉的惨叫起来,脸上火辣辣的。楚祥开口求饶,奈何太监却是全然不管,继续挥舞鞭子,一鞭子一鞭子的落下,抽得楚祥身体颤抖,口中惨叫,浑身剧痛。
好半晌,太监停止了抽打。
楚祥长长的松了口气,一张脸狰狞可怖,眼中布满了痛苦,眸子中更是充血,闪烁着仇恨光芒。
窦机盯着楚祥道:“看你的模样,似乎对杂家很不满啊。”
楚祥吓得心头一颤,连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不满。我愿意归顺东厂,愿意为朝廷效力。”
窦机淡淡道:“杂家说你不满,你就是不满,你竟然还敢狡辩,该打!再打二十鞭子。”
太监再度挥鞭抽打楚祥。
鞭子的撞击声,楚祥的惨叫声,回荡在只有少数光线的昏暗屋子中。
楚祥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到处是伤痕,心中更是咒骂了无数遍,这个变态的狗太监,实在是太可恨了,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投降要打!
说话也要打。
合着,就是想打他罢了。
楚祥心中腹诽,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敬,更不敢流露出愤恨的情绪。面对窦机这样危险的太监,他只能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忍着疼痛,一副乖乖模样。
楚祥是怕了!
这些个没卵子的狗太监,实在是变态。
窦机审视着楚祥,继续道:“现在,你来说说见余丰元,谈了些什么事情。杂家希望你识趣些,好好的配合,否则接下来,就不是鞭子抽打那么简单,还有十样八样的刑法等着你。”
楚祥知道窦机多疑狠辣,不敢耍花招,而且他还想着打入东厂,迅速道:“回禀大人,我是去策反余丰元的,已经完成了策反。”
窦机继续问道:“谈了些什么?”
楚祥回答道:“交谈的内容,是定下开春后皇帝攻打扬州,余丰元就在襄阳起事,邀请诸多的世家大族参加,夺取襄阳控制荆州。同时,也谈了接下来要笼络的对象,以便于起事。”
窦机阴恻恻说道:“你确定说的话没有撒谎?”
“没有,一点都没有!”
楚祥毫不犹豫回答。
窦机看向门口的太监,吩咐道:“立刻抓捕余丰元,单独提审,杂家要知道他们交谈的全部内容。另外,抓捕必须要悄无声息,不能闹出声势。”
“遵命!”
太监回答后转身去安排。
楚祥眼中瞳孔一缩,暗自庆幸,多亏他没有乱说,否则被窦机查到撒谎的地方就更麻烦了。
太监太奸诈了。
真是阴狠!
窦机提审完后,继续道:“你是白莲教在襄阳的舵主,对于白莲教的情况知道多少?比如白莲圣母的身份,白莲圣母和赵构的关系。”
楚祥有刹那的迟疑,忽然耳旁响起窦机嗯了一声的拉长声音,楚祥吓得头皮发麻,连忙道:“我说,我全部都交代。”
窦机颔首道:“好好说,仔细说。你禀报的消息,等陛下的大军攻入扬州,全部都要核验。一旦出现了错谬,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楚祥不敢反驳,连忙道:“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如实交代。很多人不知道白莲圣母的情况,因为我是最早一批追随白莲圣母的十个信徒之一。”
“恰是如此,我知道的消息更多,比白莲圣女都知道更多。”
“白莲圣母名叫王春盈,三十左右的年纪。”
“早些年,她就是个小家碧玉,嫁了个富商。据说是王春盈心狠手辣,害死了富商,霸占了钱财,就建立了白莲教信奉无生老母。”
“王春盈害死富商的事情,唯独我们听到过消息,却没有人敢提及,后来时间长了,就慢慢的随风而散,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王春盈之前传教,局限于在吴郡范围内。”
“去年王春盈搭上吴王赵构的这条线,据我们所知,说是王春盈成了赵构的姘头。消息的来源,是我们某一次看到王春盈脸色潮红的回来,脖颈还有被抓扯的痕迹。”
楚祥迅速道:“王春盈经常出入吴王府,为赵构提供情报消息,除此外,王春盈还动员白莲教的教徒支持吴王,说吴王是无生老母的儿子转世,是来拯救百姓的。”
窦机神色有些意外。
白莲圣母王春盈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楚祥出卖了王春盈,就没有再做任何的保留,反正该说不该说的都交代了,一股脑把王春盈的老底子都掀翻了,把所有王春盈的消息都阐述出来。
窦机提审完,让人带着楚祥下去,把楚祥羁押起来,又一一记下楚祥阐述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太监进入,恭恭敬敬的禀报道:“启禀都督,已经拿下了余丰元,且提审了一番。余丰元这个狗东西,一开始不老实。狠狠的收拾后,就彻底老实了。他交代的情况,都记录在册,请都督查阅。”
说着话,太监递上提审后的消息。
窦机接过来仔细的查看,余丰元交代的事情,和楚祥交代的消息没有任何差别。
楚祥的确是老老实实交代了的。
有了全部的消息,窦机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吩咐人控制好余丰元和楚祥,就离开东厂据点朝军营走去。
窦机见到赵善,神色谦恭,眼神柔和,行礼道:“奴才窦机,拜见陛下。”
赵善颔首道:“有什么发现吗?”
窦机回答道:“回禀陛下,奴才安排人盯着余丰元,果然发现有人去联络。通过余丰元,奴才抓捕了白莲教在荆州的一个舵主楚祥。通过楚祥,也查到了白莲圣母的情况,发现白莲圣母和赵构的勾结。”
赵善眼前一亮,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窦机递上提审后的壁炉。
赵善接过来一一翻看,当看完了全部的消息,赵善脸上也露出一抹诧异神情。没想到,白莲圣母竟然成了赵构的姘头,赵构还真是够厉害的。
赵善收起消息,吩咐道:“你做得非常好。”
窦机连忙道:“陛下过奖了,奴才能拿下楚祥,都是依照陛下的指示,才能抓捕楚祥和余丰元。余丰元已经投降了赵构,是否直接处死呢?楚祥这个白莲教的妖孽,妖言惑众,蛊惑百姓,是否也诛杀呢?”
赵善思索后摇头道:“不杀楚祥,也不杀余丰元。”
窦机问道:“陛下,这等悖逆之徒,还要留着吗?”
赵善想了想,吩咐道:“要杀也不是现在杀,把余丰元控制在他的府上,禁止和外界接触,直到开春和赵构交战后再处死。”
“楚祥这里,也一样囚禁起来。”
“接下来,让楚祥撰写一封书信,说朕这一次讨伐赵构只有四万兵力,没有更多的兵力去讨伐,让楚祥把消息传到吴县去。”
赵善沉声道:“楚祥既然是白莲教的舵主,绝对有情报网的。”
“奴才领命!”
窦机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就答应了,转身去安排。
赵善又安排人把房畏虎喊来,说了调查到的白莲教情况,以及通知让楚祥传达消息的事情,最后道:“房卿,赵构得知我们只有三四万人,你说他是否会不再防守,会大举兴兵来战?”
房畏虎眼前一亮,赞叹道:“陛下圣明啊,之前臣考虑的是出兵走长江往东,如果赵构始终防守,我们反而不好打。陛下一手妙棋,让赵构认为我们实力弱,他主动出击,等于是引蛇出洞,有利于我们化被动为主动。”
赵善问道:“如今是二月,粮草、器械等什么时候能备齐?”
房畏虎回答道:“陛下,最多再有十天,一切就能准备妥当。戚将军的兵马,已经是整装待发,随时都可以,只差一些器械和粮草了。”
赵善嘱咐道:“加快速度,开春后可以开战了。”
房畏虎道:“臣明白!”
在赵善全力备战时,窦机运作一番,楚祥乖乖的配合,把赵善的兵力情况传回白莲教,最后传到了王春盈的手中。
王春盈看完消息,不敢耽搁,直接往吴王府去。
进入府内,王春盈见到吴王赵构,禀报道:“吴王,白莲教策反了余丰元,且通过余丰元查清楚了赵善的兵力部署情况,赵善只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没有调集更多的兵马。”
赵构听到后先是愣了下。
紧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恣意。
王春盈问道:“吴王笑什么呢?”
赵构神色自信,解释道:“赵善太狂妄自负了,实际上,这也是他的风格,一贯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赵善去灭西凉,只抽调陈仓驻军秦忠麾下的兵力。去攻打金国,也只是少数兵力。如今,赵善抽调戚元敬的兵力,只有三四万也正常。”
“可是赵善太自负了。”
“我们的兵力多达二十万,我们和赵善开战,会战兵力是二十万对四万,不论怎么说,都是优势在我。”
赵构意气风发道:“此战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