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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旭立刻出门宣许战擎入殿。

褚师潼垂眸举起酒杯喝了口酒,今日酒席刚刚开始,往年的生辰众人都顾忌着她还未曾十七岁,敬酒次数有个度,今年怕是逃不了了。

褚师潼的酒量不差,但也受不住宴会这么多人的敬酒,单是一人一杯,自己就有些受不了了。

再碰上几个褚师枫这样儿的,估计今天出了殿就得倒头就睡了。

许战擎身为骁战军侯的独子,姗姗来迟更是受人瞩目,自进殿开始,人们的视线就纷纷往他身上落。

正值二十岁的少年,正是鲜衣怒马之时。

俊美的外表和高大的身姿瞬间吸引了座上不少世家小姐的注意。

“臣许战擎,参见陛下。”

褚师御摆手道:“起来吧。”

“谢陛下。”

褚师潼隐约听着这声音耳熟,放下酒杯抬眸望去,瞧见那人威猛身姿之时手中酒杯都是一震。

那人......怎么那么像她结拜大哥展擎?

因为许战擎站的位置靠近御前,褚师潼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她不是很确定,但这声音和身姿,未免太过熟悉。

许战擎朗声道:“臣刚从徽州回来,听说今日是柒王殿下生辰,特意带贺礼前来祝贺。”

褚师御似乎对许战擎的印象很是不错,听到他这番话,瞬间喜笑颜开。

“正好,你应该没怎么见过小七吧,朕记得你八岁就跟着骁战军侯去了边境,上次见小七好像她才像绵绵这么大。”

“陛下说的对。”

许战擎转身,去皇子的坐席寻找褚师潼,一路往后看,看着看着,看到一个表情呆滞的褚师潼坐在那里。

许战擎也是一愣。

褚师潼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那个被自己设计送去战场战死的骁战军侯家的独子竟然是这辈子自己的结拜大哥???

褚师潼回过神来,看到许战擎也愣神的盯着自己看,只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巧舌如簧的褚师潼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时候,似乎说些什么都很尴尬。

只能轻咳两声,让许战擎也回神。

许战擎似乎更尴尬,脸上已经窘迫的有些泛红了。

“柒、柒王殿下?”

他不敢置信的试探道。

褚师潼抿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许公子,久仰......”

这么一承认,让许战擎更加难受了。

“额...柒、柒王殿下......这个...在下特意来特意恭贺深沉......”

一时之间,嘴还瓢了,许战擎简直两眼一黑。

想死。

褚师潼默默低头,强忍住笑。

“多谢许公子。”

礼物看都没看,就被褚师潼赶紧让碧水接过来了。

许战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坐席。

他只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同手同脚差点给自己摔倒了,坐席上的世家小姐们都捂着嘴在笑。

许战擎刚回到坐席上,王泽旭又匆匆上前。

“陛下,鸢王殿下派人从荆州送来了给柒王殿下的生辰贺礼。”

皇后瞬间气儿就顺了,冷笑的瞪了一眼丽妃。

褚师御眉头微微皱了皱,道:“送上来吧。”

褚师潼指着下巴,她只感觉今天实在是有些离谱。

自己结拜的大哥竟然是骁战军侯的长子。

褚师绚居然还千里迢迢的给自己送了生辰贺礼。

魔幻,只能用魔幻来形容。

下人抬上来褚师绚的贺礼,那东西比褚师枫送来的还要大。

褚师潼盯着贺礼上下打量,贺礼上盖的也是红布,只不过是用金丝绣了些花纹团簇,表吉祥之意。

这回轮到皇后阴阳怪气了。

“看来绚儿跟小七的关系可真不错呀,送的礼物比老六还要大,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惊喜。”

丽妃不服气的说道:“礼物不在大小,重在心意。”

褚师御挥了挥手,下人掀开红布,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台玉石雕刻的景观,假山上一条沟壑,花草鱼虫栩栩如生。

下人抬来了几桶水,也不知灌进了什么地方,水竟从高山上流下,化作瀑布河流,潺潺不断,白烟袅袅生起,如真如幻,简直令人咋舌。

褚师潼目光呆滞了一瞬,指着那玉雕景观,问王泽旭。

“你确定没拿错东西吗?”

王泽旭笑着说:“鸢王殿下特意命人连夜送来,奴才也是刚收到就立刻呈了上来,怎么可能拿错呢?”

褚师潼的脸色是说不出的微妙。

“那就......多谢大皇兄了,等他回来,我自会登门道谢。”

这场生日宴会,褚师潼真是如坐针毡。

不仅连着被灌了一整场的酒,偶尔对视到许战擎,离谱都有些绷不住想笑。

夜深,秋天的夜已经很冷了。

这场生辰之宴也终于散去。

褚师潼被碧水扶着上了马车,今日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平时酒量极佳的她,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

马车似乎慢慢走动起来,晃晃悠悠的感觉让褚师潼更难受了些。

“碧水。”

褚师潼喊了一声,外面却无人答应。

“碧水?走慢些!走这么快做什么?”

马车放慢了速度,褚师潼躺在车厢里冰凉的地板上,她刚才从榻上滚落下来,甚至懒得起身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马车似乎停了。

褚师潼也趁机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只见一个人影从帘子后面进来了。

褚师潼很想努力的看清楚,可车厢里的烛火灭着,确实是看不清。

“碧水?”

“柒王殿下一喝醉,眼睛里就只有碧水没有本世子了么。”

听到对方的声音,褚师潼终于松了口气,在身影靠近的时候,抱了上去。

司景离的身体忽的僵硬了一瞬,黑夜帮他遮掩着有些泛红的脸颊。

他别扭的小声嘟囔。

“早知道你喝了酒这么主动,我早该把你灌醉才是......”

“嗯?”

褚师潼晕乎乎的伸手去摸司景离的脸,“世子殿下说什么?”

司景离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许是你幻听了。”

褚师潼笑了笑,醉酒的时候,笑起来都有种与平日不符的迟钝感。

她躺在司景离怀里,音色慵懒缱绻。

“世子殿下今日没礼物给我吗?”

“你可别赖皮,我在宴会上就给过你礼物的。”

“我说的可不是场面上的礼物呢。”

褚师潼的手,不老实的在司景离身上游走。

司景离浑身滚烫起来,脑子里也不知想了什么,赶紧按住了褚师潼乱动的手。

“你今日喝了酒,可别惹本世子了。”司景离没好气的说道:“若是明日你起不来上朝,本世子可倒要看看你怎么挨骂。”

“我为何起不来上朝?”褚师潼问。

司景离冷哼一声,道:“因为你今日惹火,本世子必定让你起不来床。”

这话把褚师潼逗笑了。

她一直笑个不停,让司景离愈发羞愤。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本世子吗?”

“那倒是没有。”褚师潼道:“我只是觉得世子殿下太可爱了,我可千万不能惹世子殿下,否则以后我的生命里就看不到清晨了,每天醒来的时候都在下午。”

司景离是万万没想到,褚师潼这个人能赖皮成这个样子。

分明她的话好像什么毛病都没有,但仔细一想,全是毛病!

赤裸裸才意思谁猜不出来,听得司景离脸上一片滚烫。

司景离气的不行,低头狠狠咬住的褚师潼的唇。

褚师潼也不甘示弱的把司景离按在了榻上。

小世子硬气了没多久,就被褚师潼愈发大胆的动作羞得忍不住骂道:“褚师潼,你还在马车上,别乱动!”

褚师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像逗小猫儿似的,拉长了声音说:“世子殿下好凶呀~”

她如今的声音在冷冽之上带了几分的沙哑和慵懒,听得司景离都要把持不住了。

不过司景离这样一个好面子的人,定然是不允许任何有何能让自己丢脸的事发生的。

“你不许动了,先回你府里再说。”

褚师潼按着他亲了又亲。

“回府里之后呢?”

司景离羞得张不开口。

褚师潼还偏生使坏的继续问。

“回府里之后怎么了呢?世子殿下,为何不说了,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说了呢?”

司景离气的使劲把褚师潼抱进怀里,束缚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在肆意妄为。

司景离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道:“敢瞧不起本世子,别忘了上次本世子如何让你起不来床的!”

“世子殿下是说你后来如何哭着喊姐姐,求我再来一次吗?”

褚师潼完全拿捏了小世子最害怕的地方,“世子殿下既然这么硬气,那今晚可别求我,我是不会答应世子殿下的。”

司景离:“......”

他身上那股无法无天的气势慢慢消退,语气也变得委屈起来。

“那怎么行......姐姐最好了,肯定不会把我晾在一边不管的对不对......”

褚师潼失笑,因为体型差距,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司景离的喉结。

也不知哪里来的坏心思,褚师潼抬头咬上了司景离的喉结。

司景离好像被人瞬间抓住了命脉,浑身都紧绷起来。

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

“呀?世子殿下怎么来找我还带了刀呢?”

褚师潼碰了碰后腰那块顶着自己的东西。

司景离真的绷不住了,大声催促车夫。

“你能不能快点!真的慢死了!”

马车的速度瞬间加快,褚师潼在司景离怀里都要笑死了。

......

夜寒如水,稀星满月。

司景离命人虚报了他的去处,今日得以在柒王府歇下。

不过,司景离还是有分寸的,知道褚师潼明日要上朝,好歹是没再多折腾。

司景离今日也喝了不少的酒,沐浴完之后就抱着褚师潼睡着了。

褚师潼正准备熄灯,碧水忽的过来,给褚师潼递了一个东西。

褚师潼还觉得挺奇怪的,但司景离在一旁睡着,她也不方便出声音,只能沉默的接了过来。

是个荷包。

褚师潼的酒意散去了大半,想起了这似乎是无极大师在好几年前给的。

荷包平平无奇,打开里面是张纸条。

「玄女怜卿风再起,不惜光阴反乱心。

若恨终逢无境处,抱得桃李送观音。」

褚师潼默默合上这张纸条。

这是什么意思?

无极大师很多年前写给今日的自己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在怪罪自己浪费重生的时间,一直沉迷在报复之中?可她若非因为报复和夺嫡而来,还能因为什么?

如果恨意的尽头是报复,报复的日子无穷尽,那就选择放弃心中的恨意吗?

褚师潼看了一眼身边安睡的司景离,把纸条给了碧水收着。

无声熄灯,她在黑夜里因为这句话辗转难眠。

他们修行之人似乎都有某种玄幻的能力,或许无极大师真有看破命数的本事,知道自己如今重生而来是为了报复和心中的执念。

所以才在多年之前提前写下了这句话送给自己?

还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无极大师那个吊儿郎当的老头子,看起来丝毫不像有这种能力的真正高人。

这恨意终究没办法全部报复回去吗?

褚师潼感觉,无极大师这些话,是想劝说自己放下仇恨。

他在怪罪褚师潼重生而来剑走偏锋,执念成魔。

可褚师潼真的想过,为了司景离放弃这天下。

但在每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却总是自己先否决了。

不可能的。

不可能这样做。

若是这样做,等她其他的皇兄继位,到时候自己过得岂非是阶下囚的日子?

若再连累司景离一世,她宁可走上这条不归路。

生命只有一次,褚师潼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再重来的机会了,所以她不敢赌。

一旦赌输,帝位和司景离,她一个也保不住。

玄女......好像就是长公主之前祭拜的那个神女吧?

褚师潼只能在心里不停的默念。

“神女啊,若你有灵,别怪我重蹈覆辙......只是我那几个皇兄...实在让我无法安心放下......”

......

褚师潼不知道的是。

季书没回来。

在褚师潼返程的时候,季书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