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证据就是……”
胡太医激动的表情在姜堰昆戏弄的眼神里溃不成军,他嘴唇抖了半天,话说了一半怎么也说不完整了。
证据变成尘埃飞走啦!
姜堰昆是谁啊?
那可是没理不饶人,有理要上天的姜尚书。
他冷哼着:“我当是什么事让林主事擅离职守长达三个月呢?原来是跟着别人一起算计到我女儿头上去了。”
“我……下官只是去豫州游玩,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旱灾,请……请皇上明鉴。”
“游玩?本官与马主事一同去了溱州,刑部能管事的就你和侍郎二人,本就人手不够,你哪来的闲心告假去游玩?况且本官已经询问过宋侍郎,你根本就没同他说过要告假,而是越过他直接找的吏部蒋尚书。”
姜堰昆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本官不在,宋侍郎才是你的上峰,你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要去找吏部尚书告假?并且,你几次出入成国公府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番问话下来,林主事已经六神无主:“下官……下官没想那么多。”
猪脑子!
姜堰昆一甩衣袖,根本不屑与蠢货对线,而是转身对皇帝道:“皇上,这样玩忽职守,品行不端之人,微臣的刑部庙小,容不下这么有野心,并且一身许二主的墙头草。请皇上直接罢了林主事的官,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一女不侍二夫,一奴不侍二主。
就算林主事不是奴,但他在刑部也是姜堰昆的属下,这么说倒也没什么不妥。
“你……你还血口喷人?”
胡太医又激动了,可他一动,手指就痛得要命,又“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宣武帝“啧”了一声,明显是不耐烦了,唐士良立刻上前去拉胡太医:“您这手都这样了,还是快去太医院处理一下吧!万一落下什么病根,您可是太医啊!”
太医的手若是残疾了,那以后对行医可是大大的不利。
“我不走!”
胡太医坐在地上哭:“皇上,皇贵妃她是个妖女啊!自打她入宫,皇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后期更是独宠于她,不入后宫,长此以往对子嗣不利啊!如今天降灾祸,皇上还要偏宠她吗?微臣……”
“哗啦!”
“放肆!”
一只上好的羊脂玉杯盏炸裂在胡太医脚边,皇帝暴怒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双盛满了怒气的眼睛直直的瞪着胡太医:“什么妖妃天谴,朕就是天,朕想喜欢谁,宠着谁,还轮不到你这个老匹夫指着朕的鼻子骂,拿着豫州刺史与姜爱卿是同窗来做文章,你们搞搞清楚,当年豫州刺史嫉妒姜爱卿才华,两人早老死不相往来,陷害人都陷害不清楚,真是废物。”
林主事“扑通”一声跪下,哪里还敢讲半句话?
皇帝却还不解气,继续怒喝道:“朕不止要宠着皇贵妃,朕还要封她做朕的皇后,朕是龙,她便是凤,天命所归,何来天谴一说?”
说完,他一掌拍在御案上:“来人,把这老匹夫给朕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革了他的职,再赶出宫去,从今往后不许他再踏进宫一步。”
他可以容忍蠢货,但不能容忍又蠢又坏的。
姜堰昆眼睛都亮了起来,皇上竟然要……要封玥姐儿为皇后?
怎么没听玥姐儿提起过?是皇上被胡太医那个蠢货气得说气话吗?
许多人都认为,以姜家的家世,姜昕玥做个皇贵妃已经是顶了天了。
就连姜堰昆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阮氏是被提为了平妻,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正室夫人,但妻子改了一个字,终究不是明媒正娶的嫡夫人,是小妾扶正的。
而且,阮氏舞女的出身永远也无法改变。
现在,皇上亲口说,要封玥姐儿皇后,他不是在做梦吧?
林主事闭着眼,汗水不停的流,但文人的自尊心让他没办法痛哭求饶。
而且,他本来就是成国公的人。
随即,林主事也被革职,和行刑完的胡太医一块儿赶出宫去。
姜堰昆趁机提议:“皇上,那个朱谦益,皇上不是想启用他,又不知道放在那个位置上吗?微臣这里现在有现成的空缺,听说他武艺也高强,正好在刑部办事就很适合他,”
就刚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分析过了,皇上要封玥姐儿做皇后,以他目前这个刑部尚书的官职肯定是配不上的。
那皇帝在封玥姐儿做皇后之前,一定是升他的职。
那朱二郎勉强也算自己人,总比现在那个宋侍郎,天天盯着他屁股底下的座位看好得多。
等日后他离开刑部,马一阳肯定是要跟着自己走的,那家伙可是六皇子的忠实拥趸,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就是很坚定的相信,将来登上大位的一定是他家小六。
这样忠心的人,也是要培养起来,将来留给六皇子的忠臣。
皇帝权衡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对姜堰昆道:“朱谦益可留,但不能这么快就启用,爱卿别忘了,东山还有个五皇子。”
皇帝不愧是皇帝,一句话就指出了太早启用朱谦益,隐藏在其中的风险。
六皇子还小,离他继承皇位,还有至少十几年的路要走,一旦他被册立为太子,风险将是现在的数百倍不止。
现在就启用朱谦益,他少年满志,想从矮窄巷子里救出家人的迫切心情正是顶峰之际,他若被重用,必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可姜堰昆现在需要的是抢自己功劳,风头压过他的属下吗?
显然不是。
再一个,现在就让他在官场上建立了不得人脉,十年后他未必没有实力和姜堰昆碰一碰。
五皇子是先皇后舍弃性命也要护着的儿子,做为先皇后的亲弟弟,扶持自己的外甥登基,显然对朱谦益更有利。
姜堰昆不想考验人性,因为这个东西它本身就经不起考验。
皇帝略一提醒,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此人可以对他略施一些好处,让他知道自己处处对他好,但就是不能给他太多实质性的好处。
画大饼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