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用假的人设来隐藏自己真性情的,可不止一个。”
姜昕玥回答她:“苏婕妤是刑部司务郎中之女,刑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觉得生在这样的人家,她会是这般胆小之辈吗?”
最重要的是,姜昕玥在二十一世纪曾经去参观过一个实验中心,那些研究员解剖小动物的手法干净利落,伤口整齐有序,一看就是老手。
那日宣武帝拦着她,不让她看小爱姜的尸体,但她坚持要看,也就是她的坚持,让她一瞬间就锁定了凶手。
出自刑部审讯之家的苏婕妤。
她是学心理的,接触过很多形形色色心理有问题的人。
一般人在恐惧到了极点时,会头晕、恶心、胸闷憋气甚至想吐,更有甚者会呼吸困难,出现窒息感。
紧张的情绪得不到缓解时,还可能会引发一些身体的动作和行为。
比如声音颤抖、坐立不安、没办法静下心来,整个人焦虑得很。
可以上这些,苏婕妤都没有。
她的害怕只流于表面,眼神里一点恐惧的情绪都没有,看着小爱姜的尸体时,身体的颤抖不像是害怕,更像……兴奋。
姜昕玥基本可以确定,她是个喜欢虐待小动物的变态。
喜鹊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家主子:“可是,如果苏婕妤这么可怕,主子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陷害她的人是你?”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主仆二人的对话声,以及外头传进来的呼呼风声,姜昕玥久久没有说话,久到喜鹊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如梦呓的声音道:“因为我要给小爱姜报仇。”
人人都以为,她已经翻篇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
她算不得爱狗人士,但养在她这里的宠物被人那么残忍的虐杀,她接受不了。
杀害小爱姜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不!
往大了说,她要为那些死在苏婕妤手里的所有小动物们报仇。
延庆宫——
苏婕妤躺在宣武帝怀里:“皇上,现在你相信嫔妾了吧?”
屋外,织造司的九品女官方如梦跪在长廊下,冻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阿玥说得对,不破不立,她在织造司备受打压,一手精湛的技艺得不到施展,不如从织造司跳槽到尚宫局。
苏婕妤说动她来作证的筹码,就是她在尚宫局有人,将她调入尚服局,在司衣房做个女史没有任何问题。
司衣房设女史四人,若是跟对了主子,升为掌衣,施展自己的才华也指日可待。
而且她可以隐藏她和阿玥的关系,旁人死都想不到,今夜背刺珍昭仪的女官,是珍昭仪的人。
“嫔妾真的不知道哪里惹了珍昭仪姐姐不高兴,嫔妾……嫔妾想明日去当面向昭仪姐姐道歉。但是嫔妾怕,皇上可不可以陪嫔妾一道去?”
宣武帝有些不信,珍昭仪天真善良,对待几位皇子公主都如朋友一般,这么真诚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送衣服陷害苏婕妤?
难道只是因为二人有一些小小的过节?
不!
珍昭仪不是如此睚眦必报的恶毒之人。
可,如果真的是呢?
他喜欢的女子,难道最后都会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吗?
那他真的会很失望。
第二日一早,宣武帝下了早朝便到了延庆宫,德妃正在带着三皇子在前院念书。
苏婕妤早就打扮妥当,却被王得全告知皇上要陪德妃娘娘和三皇子用完午膳再去合熙宫。
少不得又要哭一场。
书画已经不会再上前安慰了,她已经被哭麻木了,反正哭一场之后,苏婕妤又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而合熙宫里,方如梦给姜昕玥量完尺寸,传递完信息过后就离开了。
得知宣武帝要带着苏婕妤来“兴师问罪”,姜昕玥附在喜鹊耳边道:“去内务府找一只和小爱姜长得差不多的小狗来,就说我太想念小爱姜了,想重新养一只。”
喜鹊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立马就喊上小轩子一起去了。小轩子很机灵,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两个人总能有个对策。
“娘娘娘娘……”
丽贵妃宫里,夏禾难掩喜色:“苏婕妤带着一群人去合熙宫了。”
丽贵妃喝下一碗苦药,忙在嘴里塞下一颗蜜饯,才忍着没吐出来,闻言只略微抬了抬眼,对她的冒失反应不满:“那怎么了?”
苏婕妤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还能把珍昭仪怎么样不是?
昨日母亲进宫来,还训了她一顿,怪她自降身价去对付珍昭仪,没得惹皇上生气,白白给合熙宫抬了身份。
她觉得母亲说得对,目前她最紧要的,是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不然什么宠爱都是空谈。
说来也奇怪,她十六岁就入宫,如今二十五岁,快十年了,怎么一次都没怀上过?
一开始家里都以为是皇上不想让她怀,可昨日母亲带着假扮成丫鬟的女医来给她诊治了,说是她身体不易受孕,给她开了很多药来吃。
接下来还要每七天换一次药,她只能再想办法,等下次母亲入宫时,跟皇上说说,把那医女留下来。
夏禾附在丽贵妃耳边说了句什么,丽贵妃猫儿一样的明亮的眸子放出光来:“真的?”
夏禾点头:“千真万确,那个织造司的女官,还是珍昭仪入宫之前的朋友,这回那女官为了升迁出卖珍昭仪,也不知她心中是何滋味?”
丽贵妃嗤笑一声:“苏婕妤也太天真了,不过就是件衣裳,她又没怎么样,皇上也不会把珍昭仪如何的。”
但……
男女之间的隔阂,往往就是一件件极小的事情,互相不信任才产生的,之后隔阂越来越大,就离了心了。
“汪汪汪……”
合熙宫里,传来一阵阵狗吠声。
宣武帝拦着通报的太监,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
“啊!”
一只雪白的小狗从姜昕玥怀里跳了出来,刚好落在苏婕妤操着的手上,在她怀里稳稳坐下。
“啊啊啊……”
在看清小狗的长相后,苏婕妤尖叫着甩开小狗,往宣武帝怀里扑去:“皇上……皇上!是那只狗,是那只狗!”
喜鹊做好了接住小狗得准备,并没有让它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