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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道士不耐烦的喝道。

那壮汉吓得一激灵儿,赶忙噤了声。

“你可见过个手持宝剑,作游侠儿装扮的女…男子!”江尘本想说女子来着,可想了想便又改了口。

“没见过!”

壮汉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

“诶?”

江尘摩挲着下巴,沉吟几息后,又皱起眉头道:“那胡老爷子是谁?为何邀请你们这些妖怪前来!”

“俺也没见过胡老爷子长啥样,只是时常听妖说起,这胡老爷子手腕硬,面子广,又颇为乐善好施,不少没了去路的妖魔前去投奔,也都被胡老爷子收入麾下。”壮汉将自个知道的一些儿消息娓娓道了个清楚。

接着呲开獠牙,竟从嘴巴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喜贴。

他谄媚地将喜帖小心递给了道人,讨好道:“这帖子就是胡老爷子遣妖所发,说是他儿子即将新婚大喜,这才广邀周遭的妖魔前去赴宴。”

“届时不但有狐女歌姬伴舞,美酒好肉更是管够,俺老熊听了有这等好事,于是便早早赶了过来!”

“哦?”

道士眉头微蹙,伸手接过瞧去,还真是一张似模似样的喜帖,上面写了呈于熊老大,落款为平昌山胡老太公!

瞧着那熊老大三个字,道士眼角抽搐几下,斜睨向那光着腚的壮汉。

“你这憨货便唤作熊老大?”

壮汉猛点头不止。

“呵呵,当真好名字!”

江尘无语之余,还不忘调侃了一句。

“多谢道爷夸赞!”

那熊老大却没听出道人的调笑之意,反倒咧嘴一笑,一副颇为欢喜的模样儿。

“先别高兴的太早了!”道士忽而幽幽说道:“你这厮惯爱捉食路人,今日既然落入贫道手中,安能轻易饶了你的性命!”

“饶命…饶命啊道爷!”熊老大那张笑脸登时转为了惊惧,赶忙趴倒在地上连连告饶,只磕的泥土飞溅,“砰砰”作响。

“饶你也非是不行,且说个不杀你的理由吧!”

道士眼神微动,并未急于动手。

熊老大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哭丧着脸说道:“道爷,俺吃人肉乃是天性使然,就好似人吃野兽一般,那些儿凡俗之人时常来山中猎杀俺的同族。”

“当初俺爹娘就是被几个猎人设下陷阱,双双惨死在了猎人手中,若非俺机灵儿,趁机转头逃命,说不得当年也被人给剥皮抽筋,吞噬了这一身血肉咧!”

他说话间,却是扭过来屁股腚,那左股处有个很明显的老旧箭伤。

“俺逃跑时也被猎人一箭射中了屁股,蒙头乱窜之时不慎跌入了一处山涧当中,最后因缘巧合下吞服了一株灵草,这般才开了灵智,自个儿渐渐摸索出来了一些儿浅薄的修行法门。”

熊老大又抬眼瞧向了道人,满脸苦笑道:“俺虽痛恨凡人,却也只捉食那些入山了的人,道长若是凭此要杀俺,俺也无话可说咧!”

说罢,那熊老大便紧闭上双目,扬起了脑袋,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如此过了良久,忽听道士的声音悠悠响起:“死罪当恕,活罪难逃,贫道有件儿事情须你出力,若是办的好,届时倒也可免你一死!”

熊老大那魁梧的身子一颤,愕然睁开眼,尔后,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多谢道爷不杀之恩,您有事儿尽管吩咐,俺老熊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道士眉头一挑,笑道:“你这憨货哪儿学的这些话儿。”

“俺曾在山里捉了几个土匪,这些都是跟土匪学的……!”那熊老大满是横肉的黑脸上,露出几分的扭捏之色。

道士不由翻了个白眼,从袖袍中取出件道袍扔了过去,等熊老大勉强套在身上后,他又摸出一粒丹药递去。

“此丹唤作七日绝命丹,若是你这憨货表现的不错,到时贫道自会给你解药!”江尘眸中一抹儿杀机闪动,冷冷说道。

“七日绝命丹?!”熊老大脸皮刷的白了,可一咬牙,还是接过了丹药,毫不迟疑的塞入嘴巴里咕噜咽下。

江尘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言罢,大笑着转身离去。

“哎,道爷您等等俺!”

…………………

缺了门窗的残破酒肆外,阮青低垂着下巴,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儿什么。

忽而。

身后林中有脚步声渐渐凑近。

她忙转过头,却见道人领着那雄壮的汉子快步走来,不等她开口问询,道士便笑着摆了摆手。

在阮青跟前站定脚步后,这才将适才获取的消息与其说了一遍。

“道长的意思是?”

阮青心中一动,眼神儿定定瞧向了青袍道人。

道士也不卖关子,笑吟吟说出了自个的猜测,“此地乃是那什么胡老爷子的老巢,游侠儿既在此处没了踪迹,多半便也与这胡老爷子有些干系,咱们不妨过去一探究竟如何?!”

听闻了道人的话,阮青蹙起了峨眉,思虑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就依道长的法子便是!”

她知眼前道人手段非凡,就算闯入了妖魔巢穴,恐怕也能全身而出,届时只须救出了人,她自个便是死于妖魔之手,也算不负司空庄主所托了。

“好!”

道士没想到阮青如此爽快,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随后向酒肆内走去。

那阮青耳垂微红,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瞧着道人的背影,忽而,一雄壮的身形凑到近前。

“嘿嘿,俺叫熊老……!”

“滚!”

熊老大舔着脸刚要上前搭讪,就被阮青一声冷喝打断。

他尴尬一笑,只得臊眉耷眼的掩面而去。

酒肆内乱糟糟一片,桌椅板凳被掀翻在地,碗碟也摔的七零八落,道士迈步走入,径自撩开了芦苇席子,进了后厨当中。

这后厨是间单独的茅舍。

入目便是瞧见了几只肥羊呆呆挤在了墙角,墙上还用绳子串着七八张羊皮,正中灶火早已熄灭,大锅里却还冒着缕缕儿热气。

一股怪异的肉香味儿攀上口鼻,让人闻之不觉腹中馋虫大动。

接着便瞧见厚木案几上横放一柄血迹斑斑的宰牛刀…与一堆儿白森森的骨头。

颈骨、臂骨、腿骨、肋骨,一件不差,却独独缺了最要紧的物事儿,头颅弄去了哪儿?!

道士目光一转,袖袍挥动。

“哐当。”

却是一股劲风掀翻了炉灶上的锅盖,奶白色的汤汁分外诱人,一坨儿煮得烂熟的头颅跃入眼帘。

那头颅泛着莹润油光,似乎用手轻轻一扯,便能撕下好大一块儿皮肉。

若是换做了卤煮的猪头,定能去集市卖个好价钱,可道人却依稀瞧出,这分明是个男子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