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吃了消食丸,不然都没办法干活了。”莫虎摸了摸鼓胀的肚子。
“嗯嗯,我也吃撑了,不过钱姑娘说晚上吃水煮活鱼,还真期待啊。”慕四应和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田埂,就见全村人都早已站在等候了。
“钱老哥,看村民们都摩拳擦掌的等着呢,咋弄,你吩咐。”
看来大家都很积极踊跃啊。
钱雄左右寻找,还未见唐仁楷等人过来,犹豫着询问朱太师。
朱太师略显为难的道:“这事毕竟是唐大人主事,老夫随行监察见证,要不咱还是再等等吧?”
午膳后的太阳正当毒辣,宁正凡侧头,见钱宝珠额头斗大汗珠,心疼了,上前一步道:
“这捞鱼得先排水。四五亩的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将水排得差不多,恐怕也要耗费不少时辰,不如先排水吧,这不影响实际数据的。”
朱太师眉头一皱,心里暗道,这个入赘的年轻人真不懂事,还敢插嘴反对。
慕文昊上前一步说道:“这个唐大人也太会拿娇了,官级品衔也好,排资论辈也罢,他都不能让堂堂的太师大人,在灼灼烈日下候他的道理。”
“不妨不妨,也不差这片刻功夫,老夫还是候得住的。”朱太师打着哈哈的说道。
“朱大人打着遮阳伞当然不妨事了,我们可不行。”温尔文很不耐烦的指了指朱太师的随从说道:“你去喊人,就说,不怕我温尔文参他一本的话,他就慢慢磨蹭吧。”
这山野莽夫!说话就是这么不管不顾的。朱太师在心里暗骂了温尔文,转而怒瞪了害自己成为特例的朱大贵一眼。
朱大贵摸了摸鼻子,心里大喊冤枉啊:自己是怕宝贝闺女晒黑了,才特意弄的伞。可闺女就是太孝顺 了,非得让老头子遮呢。
哎,他太难了。
架·得住人多反对,可架不住大将军王和这个民间督查土匪啊,朱太师只得先示意先排水。
“行,开埂放水。”
钱雄一声令下,众人就忙活开了。
一旁的师爷忙拿起纸笔进行记录。
在多处田埂开了口子,用麻绳简易做成的网定放在漏口出,防止小鱼跟着水流走。
只是水流得还是太慢,还没见排多少呢,几个急脾气的糙汉子们等得不耐烦了,卷起裤脚跳入田里。
村民们见状,也纷纷下了水。
“哈哈,看,我逮到了。”
莫虎粗壮的手臂举了起来,手掌中的鱼摇头摆尾挣扎着,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霍~好大啊~”
“我也逮到了一条。”
“桶呢,桶,我这搂到好几条呢。”
“喂喂你们小心点,别踩坏了稻子。”
“哎呀,这些桶不够装啊,快快,谁家里有,去拿来。”
田里的汉子忙着捞鱼,离着这边空地近的,就直接往这地上一扔,离得远点的,都有人提着桶跟着接送。
待水排尽后,一群由钱家小子带头翘课的熊孩子们,吵着闹着也要下去摸鱼。
钱宝珠刚制止了这头,那头早就溜下去好几个了。
她刚要跑去训斥呢,那这头也溜光了。
得,爱咋滴咋滴吧,瞧着一群熊孩子秒变泥猴,钱宝珠佛系了。
“哥哥,看,我抓到条小蛇。”
“这是泥鳅”
“啊~啊!滑溜走了。”
钱宝珠见人多,就找了块树荫坐下,看着田里田外的热闹景象。
宁正凡也紧挨在旁边,静静陪伴着。
“钱姑娘,小生给你去捞条大的”看着糙汉子们在田里比赛谁抓得多,抓得大,绿林出身的温尔文早就手痒痒的难受了。
可是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愣是咬牙站一旁观看着。
他想起可以用这个来献殷勤时,话音一落转头,却没了钱宝珠的身影。
四下找寻一番,才发现人家已经成双成对了。
心塞!
那个满脸胡茬的小白脸有啥好的?
“别抓光了,给老子留几条!”温尔雅三两下的脱了官靴,裤脚都顾不得挽起,就跳了下去。
这,这是死了心,破罐子破摔不装了?
看着舅老爷这般,琼掌柜无语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唐仁楷才在一队官兵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但见田地田埂上满满的人在嬉闹,立刻厉声喝问道:“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哦~唐大人,您这睡眼惺忪的样子,看来午睡没睡足吧?定是心挂这民之大计。”
“哼!”面对朱太师的冷嘲热讽,唐仁楷并不接腔,只是冷哼一声,然后指着钱雄怒道:“他们不收割,在干嘛?”
面对唐仁楷的官威,钱雄沉稳的回答道:“回禀大人,为了方便收割,也不弄湿稻谷,往往会先排水干田,所以事先要将田里的鱼捕捞起来。”
“鱼田里养鱼?”唐仁楷看了看这大小桶里鱼,转而发难道,“本官记得尔等呈上的种植法里可没有说什么鱼的事?这是瞒而不报,是欺君。”
见能顶事的慕文昊也同糙汉子们去抓鱼了,不远处的钱宝珠和宁正凡相视一眼,只好站起来迎了上去。
“一来、这稻田里养鱼,需要稍微占用一点点耕种面积,怕推广起来不好被接受。
二来,这个法子只是试验阶段,鱼苗的投入和产量比例没有数据,不好上报。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这稻田养鱼受地域,天气的影响。若是水量不足,或是遇到干旱天气,往往得不偿失,所以并非是任何地方都适应这个方法。
所以我们也是打算掌握了最后结果,再如实另报朝廷。”
宁正凡不卑不亢的一一进行解释。
听得朱太师不住的点头称赞:“民生大计,理当慎之又慎。记起来,这些都记起来,回去誊写一份给老夫。”
早上人多,唐仁楷不曾注意,这会面对面的细瞧之下,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胡子拉碴的,全貌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这眉眼间,似乎是挺像的:“你又是谁?”
“回大人,草民是钱家的入赘女婿,这是我媳妇儿。”
入赘?还是这么个又丑又胖的农家女人?
大越最尊贵的家族,怎么可能入赘农家,娶一个丑女人。
唐仁楷看了看宁正凡的粗布麻衣,在看了看钱宝珠,顿时觉得自己也太疑神疑鬼了。
一旁的朱太师见唐仁楷这般,就知道他肯定同早上的自己一样误会了。
早上的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后来一想,天下相像的人何其多呢。
“唐大人,老夫瞧着,这稻田养鱼的法子确实不错呢。赵大人,这你可得好好记录啊,这农家人的智慧啊,可不是在朝堂上阿谀奉承就能徐来的哦,真正验证了实践出真知的道理啊。”
赵廷脸色变了又变,才尴尬的点头哈腰:“太师大人说得极是,极是。”
“哼!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既然与呈报的无关,就不予理会了。明日晌午前,本相要得到产量数据!”唐仁楷不屑的拂袖而去。
唐钰舞从跟唐仁楷过来,就只是冷眼盯着钱宝珠一言不发,临走时突然又回过头来对着钱宝珠邪魅一笑。
就这样,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