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后小宝玩累睡着了,他就独自一人去河边散步,脑中还想着等下要怎么跟呆子解释:小宝为什么没一起过来。
突然河中传来呼救声。
春寒未过,河水冰凉。
就算是个身体康健的下水救人,能不能把人就上来还难说呢,更何况旧伤未愈的自己。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成功的将人救上来了,怕也会让旧伤复发,病上加重。
这落后的山村,也没个好的大夫,后果不堪设想。他可没那么烂好人。
可如果见死不救,他又没那么冷血,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如果现在跑去村里叫人,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正犹豫不决时,一团白影极速冲着他飞了过来,从他胸口穿过,强大的冲力带着他飞到了河中,正好是扑棱水花的位置。
既然都掉进来了,就顺手把人救了吧。
他扎进了水中,瞧见大红大绿的一大坨正慢慢下沉。
这么有特色的穿着?
这不是刚刚还想着咋跟她解释的那个呆子吗?
该死的呆子,咋又想不开玩跳河这套了,自己不是早就警告过她了吗?
敢不听小爷的话,看小爷怎么收拾她。
真沉!
将呆子拖上岸后,他伸手探了探呆子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
紧绷着的神经放松后,顿时感到力竭胸闷,他无力的摊开四肢,仰躺在呆子身边,望着白云悠悠。
奇怪明明他都将这呆子放下了,怎么感觉这个呆子好像还压在自己身上一般,好几百斤重,死沉死沉的。
晕过去前,他想:幸好是他被撞下河了,救了人。否则等他跑回村去喊人来,而因为时辰延迟了,呆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会遗憾愧疚一辈子的。
他醒来后,已经被人送回了干爹家里了,知道呆子没事了,他才彻底放心了。
这个呆子跟他还真是有缘。
想当初,他和呆子最初相识也是在那条河边:
两个多月前的一天,那天他知道身体的外伤恢复得不错,尽管内伤还要调理修养,但躺在床上躺得快生蛆的他,还是心情愉悦了许多。
那天,他没陪着小宝睡午觉,而是心血来潮的出来散散步,权当是锻炼身体。
没想到,他刚好撞见几个村妇对着个胖妞冷嘲热讽的,当时,他也没太在意。
毕竟他来靠山村才一个多月,且大多时候都是卧病在床,不管是胖妞还是村妇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而且他也无意成为围观对象,就悄悄的绕了过去。
他顺着村边的河岸往上游晃,却发现刚才被嘲讽的那个胖妞,就坐在小河旁,抱膝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看到小胖妞这般情景,他突然想到自己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
那次无意中,他听到他的先生,同窗,还有那些平时奉承自己,对他称赞有加的那些人,用着最恶毒的话语诋毁自己时,他是那般难以置信,那般的惊讶、伤心、难过、愤怒。。。。。。
他也是独自一人跑到了河边,静静的坐了一个下午。
没有人安慰,默默的品尝着孤独。
也许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胖妞一样,都不受人待见,同病相怜的心理,他居然怕这个胖妞想不开,愣是傻傻的陪在那儿,等她哭完,又莫名其妙的递上了帕子。
噗呲~~~
还说了很多莫名奇妙的话。
那次散步后,感觉身体一阵松快,想必适当的活动对身子还是有好处的,于是,他也就养成了在那个时辰出来散步的习惯。
当然,出来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碰到村民,所以,为了避免那些村民热闹的围观,他总是尽量的躲避着,朝那些人少的地方走着。
某次他发现这穿得红红绿绿显得很夸张的胖妞,总是躲在那堆草丛后,不知道在干嘛?
大概是偷看自己吧。
这事,他很习惯,毕竟长得太好看也是个负担啊。
常有那些个小姐,千金之类的来个偶遇、摔倒啊、掉东西啊之类的,以前他很厌恶这样的事,哼,那些个矫揉造作的女子,不管是谁要是敢上来,都会被他羞辱一顿,然后掩面哭泣,灰溜溜的跑掉。
他以为她也会很快的跳出来,按套路的装模作样来跟自己攀谈,结交。
然而她没有。
说实在的,他脸盲,所以小胖妞的身材成了他印象里所有的女人中最好辨认的一个。
其实他印象中的女人就三个,一个他娘,一个他姑,加上如今的小胖妞。
他的脸盲症不是真正意义的认不出人,而是对于外貌美丑,没什么概念。谁让他家亲戚都是些妖孽,而自己更是妖孽中的妖孽?看多了,美不美也就那样。
他那奇葩娘常挂嘴边:“儿啊,你长得这么逆天,可完蛋了,将来准定找个丑的。”
他那个耙耳朵爹居然还点头:“嗯嗯,娘子英明。这物极必反,阴阳互补,美丑搭配,事半功倍。”
他差点儿就当场给他爹跪了。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他爹认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总之,他对这个丑呆丑呆的傻妞不反感就是了。
后来每天散步时,他都要习惯性转头看看。
偶尔有一次,他没看见那蹲在万绿丛中一坨红时,他就浑身不习惯,散步都不得劲,频频回头,念叨那死呆子咋就没过来呢?
最后他来来回回的,散到脚底板儿都快起泡了,也还是没见到那呆子。
回去后,他就一直胡思乱想,死呆子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躲在哪哭了,或者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了,不然怎么没过来?
然后第二天,他就早早的去散步,好不容易到了时辰,才看到打远处飘来的那一大坨红色。他才松了口气,赶紧背过身,假装不知道。
那呆子,一跑来,气都还没喘匀呢,立刻就又蹲到草丛后面去了。
这呆子~~~
他实在是忍不住走过去问:“喂,你蹲在那干嘛?”
“啊?啊,拉屎!”
他:。。。。。。
其实那时候,钱宝珠哪里预料到,他会突然跑过来,还开口出声问她。
她前一秒还难得的动用她不大灵光的脑瓜子,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样蹲着很像拉屎,万一他看到了,会不会嫌弃自己这样蹲着很难看?
要不要坐地上,可是坐地上万一裙子脏了,他以为自己不爱干净,可咋办啊?
要不要明天般块石头来?
受宠若惊的她就下意识的秃噜了嘴了。
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站起身子拔腿就跑,以她生平最大的速度跑了。
该死的,他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往她蹲着的地儿看了看。
等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去看那什么时,各种想死。
死女人,找啥破借口。
明天要她好看。
更该死的,他回去时,心情居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