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策被萧瑾寒的提议堵了一瞬。
这法子也不是不行,毕竟退婚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嘴皮子动一动的事,名声什么的,他不在乎。
只是见两人因此深聊了起来,薛策还是有些不满。
“过不了两日,宫里头便会热闹起来,既是要想法子不惊扰太子娶到这个妻,便得将这事寻个爱出手的人家才是。”
萧瑾寒提了一句,江晏安亦是皱了皱眉。
这婚只能被迫去提,才能不让薛策被太子嫉恨,只不过饶是他们多少知道一些后院里的手段,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哪家人敢在宫宴上使计。
这边闲聊着,那边雅间的人也站起准备离开。
李清瑶自隐约瞧见那抹暗色身影后,再未分出去一丝目光,只乖巧地吃着桌上的小食,听着老者的旁敲侧击。
离开前王思莞将李清瑶送上马车,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目光做安抚:“他老人家兴许以为你会主动询问此事,没承想倒是碰了个闷葫芦。”
李清瑶弯唇笑了笑。
这位外祖父甚至都说了要去拜访颜家老爷子这等子跟朝堂沾边的事,却硬是忍着没提起宫里的消息。
“不过就该是这样。”
王思莞唇角弧度未散,轻声道:“没道理他们想弃便弃,想悔便悔,不过说起来,我也还没认真同你说起过此事。”
听闻此话,李清瑶略有诧异,抬眸时,眼中期待夹杂着璀璨之色。
“莞姨......”
“等你下回来,该是要好好给我倒杯茶才是。”
“会的莞姨......”
身后有车马走过,人声逐渐大了些,直到瞧见李清瑶的马车行远,王思莞才转了身。
她这个外甥女比她想的聪明。
原还在纠结要不要让李清瑶顺势朝着来人低个头,借此换一份王家愧疚的庇佑,可没承想,她想的比自己透彻。
一场碰面,身为贵女的李清瑶礼数做的很足,可偏偏,这样的礼数却不含一点私心,虽尊敬,但也抱着明显的疏离,和替她母亲不平的心思。
而越是如此,她那位心怀大义的父亲,才会对长姐和这位被抱走的外孙女更加愧疚,也更加上心。
原本可能只会为其退让一步,拖下来,兴许就能变成两步,甚至十步。
回宫的李清瑶自是不知道她莞姨的心思。
如今越国来访在即,礼部忙的昏天暗地。
赵家一边要顾及赈灾之事,一边要办好一切接待的礼仪,一边要拉拢宫里的其他皇子,还要留些心思出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如此一来,那头只会彻底遗忘落魄的赵氏,而她的想法,兴许也能更顺利。
正想着,马车未停,但车帘却被掀开,一道暗色身影极快便闪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气。
“外头下了雨,来安乐公主的马车里避一避,想来公主应当不会无情拒了本世子吧。”
李清瑶瞧清来人,握着匕首的手一松,随后懒散地往后靠了靠,似有些嫌弃他衣袍上浸湿的水珠。
坐在一侧的晴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溢出嘴边的惊呼声给吞了下去。
看着来人自顾自地坐下,俊美面容上少了平日里的气势,晴山心里头松了口气,躬着身子屈了屈膝。
“奴婢见过世子爷。”
萧瑾寒听见这声,想起刚刚掀开车帘时这丫头下意识挡到前头的画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会护着你们主子,倒是比之前机灵了不少。”
晴山不知这位爷口中的之前是多久,她只后怕地松了松语气:“让世子爷见笑了,奴婢还以为是赵府里头的登徒子跟上来了。”
“赵府的登徒子?”
萧瑾寒拧眉,沉了沉声。
晴山一听这动静,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之前没怎么和这位爷打过交道,虽然近来瞧着这位世子对公主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可到底是在高位上的主,一旦冷下脸,她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李清瑶阖着的眼打开,带着困倦眨了眨。
“吓唬我的丫鬟作甚。”
说话间,她伸出手遮了遮犯困的唇角,而后才移开。
“不过就是一陌生男子,想我瞧过那么多张画像,里头无一人是他,应当是外来的贵公子。”
“这般听着,赵氏当初对你的婚事倒是比我想的更上心。”
“走个过场罢了。”
李清瑶冲着他摆了摆手,而后半眯了眯眸,眼中瞬间清醒。
她差点忘了,这人还答应她一件事。
为了不占他便宜,李清瑶搜罗了一番脑中知道的消息。
“上次你说,允我一件事的,可还作数?”
“嗯,作数。”
萧瑾寒眉头还未松开,倏尔瞧见她亮晶晶的眼,心里便知晓其又打起了主意,懒懒开口。
“难得你愿意直接开口让我办事,可别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才好。”
“我的事再大,也没有你背地里干的大逆不道。”
见李清瑶边说边把玩着腰间的那枚玉坠,萧瑾寒心情颇好的没有反驳,只双手抱臂,慵懒靠在车壁上。
“今日赵府里那人的衣着及谈吐,我瞧着不像是普通的公子哥,眼下唯有越国来了大堰,若我没猜错,那人应同越国使臣脱不了干系,而且我觉着,他和赵家的目标之一,在我。”
“我准备顺着他们的意与那人相处一番,到时候你再借此探一探,兴许能给赵家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
顿了顿,李清瑶又道:“若是成了,还能把这个功劳,推到那位身上。”
晴山在,李清瑶话没说全,但萧瑾寒却知,那位,指的便是他真正辅佐的皇子。
可萧瑾寒并未应下,只面色冷了几许,沉声道:“这同我允你一件事,有何关系?”
李清瑶见其又变了脸,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薄披风,抵挡了一些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寒风。
“没什么关系,但你若因此觉着我聪慧,帮我时会更加用心也说不定。”
这没心没肺的话听的萧瑾寒气血翻涌,扬起的唇也透着凉意,看得人心惊胆颤。
饶是晴山早已经缩到了马车一角,只能瞧见这位贵人的一个侧影,也能从他周身透出的气息里察觉到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