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瑶身后是跟着离开的丽嫔。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背后就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哭声。
李清瑶没有回头看,只是盘算着,要不要再去一趟玉贵人那,来一剂狠药。
而旁边的丽嫔却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早知道这么快有好戏看,嫔妾就走慢一点了。”
李清瑶侧头看向她:“这点子小插曲,如何比得过你的手笔。”
沈蔻枝抿了抿唇,无奈收下了这似褒似贬的称赞。
......
待旁边无人后,李清瑶思索了片刻,再次踏进了玉贵人的玉轩宫。
穿着单薄的女子正在院子一角给树枝浇着水,看过去一副宁静之相,与皇宫二字格格不入。
还是旁边的丫鬟提醒了一句,玉贵人才瞧见了来人。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宫女,带笑迎了上来。
“让公主见笑了,外冷风大,公主可要进去坐坐?”
“是要坐坐,有些话,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同玉贵人说一说。”
玉贵人知晓这话里有其他的意思,但并未多问,只在进了屋后,打发了丫鬟出去。
桌上有冒着热气的茶水,粗壮的根叶透着简陋。
但比之前好一些的是,炭盆里的炭很足,桌子上头也多了几碟糕点,虽瞧着不及锦华宫里的一般精致,但起码,也足了贵人的份例。
“想来贵人是开始想通了。”
“托公主的福,虽算不得想通,但也确实觉得该动一动。”
“这就好。”
李清瑶小心地端起茶盏,没有丝毫嫌弃,轻轻吹了吹杯面。
粗茶亦有粗茶香。
轻抿了一口后,李清瑶示意晴山去守着门,随后将目光落到了玉贵人的脸上。
“玉贵人可否同我说一些,关于之前王昭仪的事?”
坐在旁侧的人手中帕子倏尔落地,脸上诧异转瞬即逝。
“公主这话,妾身听不明白。”
“这有何听不明白的。”
李清瑶无谓一笑,“玉贵人之前,不也觉得本公主同王昭仪有些像,所以才会数次走神吗?”
绕来绕去这么多圈,李清瑶知晓,若是不将事情往明面上拖一些,这位玉贵人,是万不可能松口的。
她宁愿自己在私下里暗自琢磨,也不会将王昭仪的事主动告知旁人。
而李清瑶之所以敢说这话,一是因为玉贵人和王昭仪的关系。
能为了送婢女的尸首回家而差点搭上性命的女子,品性自然差不到哪去。
不然当初,王昭仪也不会和她如此亲近。
二是从玉贵人送出的第一瓶药开始,她其实就已经露出了一半的后背。
所以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把话摊开。
想罢,李清瑶又开了口。
“我不会逼迫玉贵人,但,不止玉贵人一人觉得我与王昭仪相似,我不过是想寻到一个真相而已。”
“公主你......”
“不用诧异,宫外遇着个隐姓埋名的王家人,也不见得是件难事,而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赵氏同王昭仪,不也能落到同一日生产,甚至近乎同时辰发动?”
李清瑶这话说的含糊,存了指引,试图让玉贵人自己接过话头。
而且除了王昭仪的事,李清瑶还好奇,玉贵人在这宫里到底埋了多少棋子。
不然一位贵人,被人欺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说想通就想通,而后还能要回来属于贵人的份例,没闹出一点事。
由此想来,李清瑶知道,自己怕是低估了她。
许久后,玉贵人垂头笑了笑,再抬头起身时,进了里间,拿出了一幅画。
“公主瞧瞧,是不是有些相似?”
画中女子斜靠软塌,眼波流转,嫣然含笑,美艳不可方物。
眉眼间,与如今的李清瑶确有六七分相似。
可这相似之下,又各有各的味道。
“这位便是王昭仪,若是她还在,眼下这宫里,定是会万花齐放,哪能有如今这般乌烟瘴气。”
“她......真的不在了吗?”
李清瑶声音有些微颤。
她伸手想触碰一下画卷上的人。
可指尖刚刚伸出却又停下,不敢靠近那已经泛了黄的卷轴。
“谁知道呢。”
玉贵人声音透着悲凉。
“公主既然能问出王昭仪这三个字,想必也是听到了曾经的故事,除了帝王,谁又能知晓,曾经那热闹的宫殿里,是不是真存了她的冤魂,毕竟妾身等了这么多年,也没能等到一个能进去查探的机会。”
“冤魂......所以玉贵人你,一直是为了......”
李清瑶呼吸一窒。
“妾身的猜想罢了,反正已经说起了这事,左右不过是死罪而已,若公主真是......”
顿了顿,玉贵人又摇头笑了笑。
“不管是不是,有着面容如此相似的缘分,想必她也不会舍得让公主插手她的事,毕竟她向来良善,从没误杀过任何人。”
“对了,说起来,王昭仪也会武,怕是比公主还要厉害一些。”
李清瑶鼻子涌上酸涩,随后有些堵。
所以玉贵人之所以在后宫安安分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确定王昭仪的生死,想法子替她报仇?
“玉贵人,我可以插手。”
“不,我是说......”
李清瑶语带哽咽,“我是说,我想替她,做点事。”
......
赵家。
“容儿的事,如何了?”
赵老婆子看见自己夫君和两个儿子回来,忙迎了上去。
她自然也知道赵家的存亡才是最要紧的事,但她多少还是担心女儿,何况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地前,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去宫里送东西的婆子一直未回,探不到宫里头的消息,也不知道李清瑶那个丫头有没有想法子去替容儿出头。”
“母亲,不用急。”
赵正严这些日子为着大儿子赵丰元的事沧桑了不少,但眼见着大理寺那头一日胜一日的密不透风,他只得多分了些心思到庶子身上。
“李清瑶向来都是以小妹为重,去想法子出头只是早晚的事,就是不知道陛下有没有一同迁怒她,若是迁怒,怕是这条路也行不通。”
“自是有一些迁怒的,连我们赵家都遭了殃,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公主,就怕她如今也慌了,办不好事。”
老二赵景泰开口。